这天下的女人哪有不爱美的?不论是十四五岁闺中待嫁的小姑娘,还是正在坐月子,脏兮兮的小唐妩,皆是如此。 “一个时辰前,你还在打呼的时候。”郢王道。 唐妩这胆子到底是被郢王养大了,她一听这人戏弄自己,立马娇嗔道:“妾刚生下长宁,就被嫌弃了,殿下可真是善变。” 郢王笑了两声,并未应答,而是接过唐妩手里的脂粉,用粉扑蘸了蘸盒子里压匀的粉末,轻轻地摁了她额间的碎发上。 唐妩带着疑问地“欸”了一声。 “殿下……这脂粉还能用在头发上吗?”唐妩道。 “还记得昨日哭着喊着想洗头的那人是谁吗?”说罢,郢王便将妆奁旁的铜镜取来,递给了她,“看看吧。” 孕妇生子元气大伤,月子期间不但不许沐浴,不许吃凉,甚至连头发也洗不得,郢王只要一回想起太医说这些时她那个表情,便觉好笑。 他一直知道她爱干净,哪怕是三九寒天,也不忘梳洗打扮,所以尚能理解。 可不知道的,兴许就得以为她是听到了什么噩耗。 唐妩对着铜镜拨弄了半天头发,惊讶地发现这额上油光的确是没了。 她没想到脂粉还有这般用法,于是如获至宝一般地亲了他一口。 “吧唧”一声,动静可是不小。 唐妩粘起人来,可从不管落英双儿她们处境是否尴尬,她会用她那副甜的腻人的嗓子对郢王说着各种漂亮话。 又是摇手臂,又是撒娇,就她这软绵绵又泛着奶香的身子,他哪能拒绝的了。 直到他的笑声在她头上蔓延开来,并许诺再多给她买两盒时,她才松开了他的手臂。 —— 九月。 大燕这边还刮着寒风,但渝国却是下了第一场雪。 萧胤负手站在中阳殿门口的汉白玉石阶上,他一步一步地走下阶梯,来到了泓清湖旁的水榭。 他刚坐到了长杌上,一旁的公公立马给他斟了一杯酒。陛下来此时小坐向来不喜被人打扰,所以徐公公在倒完这杯酒之后,就躬身退了下去。 这水榭建在池水中央,今夜无风,星辰被大雾掩去了光芒,他瞧着大小不一的雪花扑簌簌地落个不停。 就如同他心里无法散去的苦闷与惆怅。 这酒,也是无甚滋味。 他犹记得上辈子这个时候,他也是坐在这里看雪,吃酒。 可斟酒的那个人,却是她,他明知她一杯一杯地给他倒酒是只为了早点儿给他灌醉,她好回去歇息。 可他仍是甘之如饴,他对她了如指掌,却又从不忍心戳破。 哪怕她那时三天两头的挑他刺儿,找他茬儿,也总好过现在。 他以为时间久了,她的轮廓会在他的脑海里越发模糊。 但却没有。 一丝一毫都没有。 至少他下笔作画之时,一直都感觉她就坐他面前。 双手交叠于膝上,动作是他想象出来的乖顺,可那眸子里却总是写着不耐…… 恍惚之间,他朝水榭之外缓缓伸出了一只手臂,雪花落在他的掌心,然后化成了水,极快地浸湿了他的衣袖。 须臾之后,孟生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他跪在地上,双手奉上了一卷信件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