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自然满口答应着,爷俩又转了话题说起姥姥姥爷的身体,堂哥弟妹的学习……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这件事暂且搁下,没多会儿,廖辰回来,他们就商议起申请创办刊物和港岛公司开办事宜来。 隔天,秦大妈一脸喜色地进了门,却原来,是有了个新政策,准许个体户重办街道企业,企业仍旧挂在街道办名下,但生产经营自主,盈亏自负。当然,挂靠的代价就是需要向街道办缴纳一定利润,即便如此,也比之前的‘三无’状况强。 小秋很想一口答应下来,但还是忍着,说一定转告小舅他们,商议以后,尽快给个回复。 当天晚上,小秋打电话将人都召集回来开了个会,很顺利地全票通过,推出廖辰和秦戎去跟街道办谈判。 谈判很顺利,他们用着的纸盒厂和生产效益不佳的缝纫厂一起‘重办’。缝纫厂关闭,工人接管后重新安置,根据情况,或做仓储保管,或做运输、后勤、安保之类的工作。好在,人数不多,有些小矛盾及时处理了。原缝纫厂厂长不愿留下,由街道办调去了街道副食站。 两个街道厂重新开办后,改成‘众城公司’,取得是‘众志成城’之意,仍旧属于街道办集体企业。公司由小秋他们全额注资,所以,街道办不占份额,只每年收取两万元‘管理费’。 京城里几人确定成立‘众城公司’后,各人分工合作,立刻投入到各种各样纷繁的筹备事务中去,各个忙得不抬头,却约定好了,每晚都会到卷棚胡同里吃饭,顺便开个碰头会,将各自负责的工作进展汇总一下,互通一下声气。 忙了一个星期,成岭也从西南回来了。 去之前,成岭脸色红润,精神饱满,回来的时候,却脸色暗黄消瘦,头发好几天没洗的样子,油腻腻的有些打绺儿,胡子也没刮,青黑色的胡茬足有半厘米长了。 这副样子一进门,给小秋吓了一跳,恰好秦戎也在,小秋二话拿了两张洗澡票给他们,让秦戎陪着成岭去洗澡理发。 送两个人出门,小秋还嘀咕:“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劳改回来呢!” 也不对,劳改回来的都是光头,成岭三哥的头发可是老长……唉,去的时候她就觉得他有些不对劲,这回来一看,显然这一周时间,成岭的经历恐怕不止是不愉快那么简单。 小秋忍不住暗暗八卦,难道是成岭三哥喜欢某个女医生(护士),暗戳戳地思念了将近两年才鼓起勇气回去,人家却已经嫁作他人妇?貌似,以她对成岭堂哥的了解,只是被喜欢的女人拒绝了的话,不至于这么一副失魂落魄模样啊! 心里各种猜测,也没个确定,恰好公司那边的事情进展顺利,小秋实在有些闲,于是,很用心地准备了几个下酒菜,又跑去路口的副食店买了整整两捆啤酒回来。啤酒这东西,刚刚流行开,入口凉滋滋的没啥酒劲儿,往往让人放松了防备,一大杯一大杯灌下去,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而,成岭也不负小秋所望,在喝了一捆啤酒之后,成功地喝醉了,然后抱着个啤酒瓶子哭得稀里哗啦。 小秋和秦戎也终于得知,成岭此次去西南,不是去见什么喜欢的小医生小护士,而是去看望他们一起转业的两名战友。据成岭说,那两位战友都是他在战场上共同经历了生死的,也都是因为负伤转业的。与成岭主动放弃公职不同,那两位都听从了安排去上班了,结果一个在商业公司的传达室,瘸了一条腿却天天拿着大扫把打扫卫生;另一个则去了当地的卷烟厂,因为被炮弹炸聋了,连传达室也干不了,就去了食堂打扫卫生……就这样辛苦的工作,却还被各种欺负。 成岭抱着酒瓶子哭得不成人样:“……他们可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上过战场保家卫国才负伤致残的,却被那些人随意苛责、谩骂啊……” 小秋和秦戎从最开始的愕然,渐渐竟也无言,她想开口让成岭将那两位战友也接到京城来……可,话到嘴边,打个转儿又被她咽了回去。 且不说她有没有能力管那许多知道不知道的,就说她想帮忙,人家还不一定舍得离开家乡,辞去公职,跑来给她打工呢!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