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秦究掐头去尾问了一句。 “老于。”游惑把图放大一些, 指着画面里的一个人影说:“这呢。” 虽然脸糊成了马赛克,但老于脖子前勾的姿势实在很有特点。 苍白的床以及糊成一团的花篮同样很有特点,游惑又一眼认出来:“应该是在医院。” 秦究垂下手指,把照片往右边挪了挪, 露出床上的另一块马赛克问:“这是谁?” 游惑有些迟疑。 这似乎是整张照片里, 唯一让他感到陌生的存在。 秦究看着满图马赛克, 有点摸不着021的目的:“还有别的照片么?能看清眼睛鼻子的。” 游惑依然怔愣着。 慢了两秒他才点了一下头,滑到下一张照片。 画面瞬间清晰,就像高度近视终于戴上了眼镜。 这次不用放大,就能看清床上人的五官。 “认识么?”秦究问。 他看了游惑一眼,对方眉心微微蹙起,盯着那个病容深重的女人, 似乎在努力模拟她没生病的样子,又似乎只是在出神。 片刻之后,他看见游惑眉头一松,紧抿的嘴唇扯出一丝自嘲的笑,说:“认识,我妈。” 秦究彻底愣住了。 有一瞬间,他突然不知该接什么话。 他以为那是游惑的某个远亲,甚至不相干的陌生人……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游惑看着照片安静了很久,直到有人用手指安抚性地刮着他的脸。 他回过神来,看了秦究一眼:“是不是有点意外?” 秦究说:“确实有点。” “她——”游惑的目光又落回到照片上,沉声说:“去世很早,我记得她没生病时候的样子,不过时间太久了很模糊,照片上的又有点失真,所以……” 他沉默了几秒:“刚刚没认出来,有点对不起她。” 房间里的灯光色调单一,照得人脸和嘴唇几乎一个颜色,看上去就好像……他正因为这张突然出现的照片以及照片中突然出现的人而难过。 “应该就是这个时候。”游惑的声音依然平静,只是很低。他指着照片说:“老于跟她关系很好,过世前后好像都是他操办的,我理论上的爸据说是个画家,流浪派吧?不想留了就跑得无影无踪的那种,我没见过,也不会有人在我面前提……” 说到这些,他惯常的嗤嘲语气又流露出来,不过转眼又收了回去。 他这段话里总在用“应该”、“好像”这样的词,秦究敏锐地觉察到他对那段时光,或者说对那些人和事模糊又陌生。 也许是因为他那时候年纪还小,但是…… 游惑似乎能读到他的想法。 沉默片刻后,他又解释道:“我一直读的是寄宿制学校,小学、初中、高中包括后来的军校都是。小时候是因为没人照顾——” 他看着照片中的女人说:“她太忙了,周末或者月假回家才能见到她……也不是每次都能见到。” 印象里,她似乎总穿着白大褂,不是刚回来就是又要出门。 他们之间的交流不算很多,可能是母子两个太像了,都不是活泼热情的人。 游惑很小的时候,碰到问题会问她。 她是个聪明又厉害的人,总能给出精准的答案,但是表述的方式太过成人化,小孩难以理解。然后她会用更为理性复杂的东西,去解释上一个答案。 就好像她面对的不是几岁的孩子,而是什么学者或同事。 因为记忆真的太淡太少了,想起她的时候五官都是模糊的,只记得一抹白色。 游惑从极度模糊的记忆中回神,对秦究说:“我记得的就是这些……可能也被篡改过。” 上次楚月的话犹在耳边,他们记得很清楚。 楚月说,游惑的幼年和少年期都跟系统捆绑着的,系统的升级核心就藏在他的眼睛里,见他所见的,经历他所经历的。如果对此毫无印象,那一定是被干扰了记忆。 干扰必然是存在的,但秦究希望关于家人,至少关于父母的这些,还能对游惑保留几分真实。 因为他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