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给自己找罪受。” 夏春朝微微一笑,说道:“我养孩子,带累你们也跟着忙活。”长春说道:“姑娘哪里话,姑娘的千金,我们自然是要仔细服侍的。”珠儿从旁应和道:“正是这话,姑娘性子往日也爽利,怎么如今养了孩子,倒外道上了。” 主仆三个正自说笑,那玉儿在襁褓里躺着,被这声响吵醒,登时哭起来。夏春朝忙不迭的去揉哄,又喂她奶吃。好容易这孩子方才安静下来,又沉沉睡去。 长春在旁看着,点头叹息道:“似姑娘这等,有钱能请奶婆子的,却肯自己喂养的,实在不多见了。我姑母家间壁住着一户人家,还不如咱们家宽裕,男人在街上摆着个猪肉摊子,手里有几分闲钱。这家子去年媳妇生了个儿子,便张罗着请了个奶婆子看养,那媳妇自己却决不肯喂的。”夏春朝看着怀里粉雕玉琢的女儿,心里着实喜爱,嘴里轻声道:“你们没生养过,不知道。这孩子在肚里住了这几个月,就跟长在了心里似的,一眼看不见也要发慌,怎么舍得给旁人养?那外人不过是拿了银钱,来领差办事罢了,怎能如自己的亲娘一般上心呢?我倒是不知这些人心里都怎么想。” 正说着话,宝儿忽然打起门帘,说道:“大奶奶来了。”话音落地,众人彼此无言。 只见那王丢儿穿着家常旧衣,手里抱着个手炉子,自外头进来,笑盈盈道:“我才起来,天长无事,来瞧瞧姑娘并侄女儿。” 夏春朝别无话说,只淡淡道:“这外头下着雪,倒难为嫂子惦记,雪地里还走来一遭儿。”说着,又见王丢儿戴着斗笠,帽沿儿上积着些雪,遇热登时化了,兀自向下滴水,便向宝儿斥责道:“糊涂东西,这带着寒气的物件儿怎好往屋里带?一时冰着了玉儿可怎好?”宝儿老实,任凭呵斥了一通,一声儿不吭将那斗笠拿了出去。珠儿便阴阳怪气道:“我们是丫头,不知这些事倒罢了。大奶奶可是个知事的妇人了,怎么也这等粗心?”说着,忽而笑道:“我却忘了,大奶奶没曾生养过,不知这些事也是情理之中。” 王丢儿见她直戳心中忌讳,一阵暗恼,脸上也不敢带出来,只堆笑道:“这珠儿还是这副尖牙利齿,能说会道的。”言罢,又看夏春朝竟不说让座,便厚着脸皮要往床上坐。 长春连忙嚷道:“大奶奶且站着,我给奶奶拿凳子去。姑娘坐月子呢,奶奶这才从外头进来,一身的寒气,冻了姑娘怎好?”说着,走去寻了半日却拿了张脚凳过来,笑道:“不巧,乡下宅子家什少,昨儿才把两张椅子拿去给木匠重新上漆,没旁的了,只这个杌子,奶奶将就将就?” 夏春朝看不过去,斥道:“没要作耍,怎好让嫂子坐那个?没椅子,把我梳头坐的那张黄杨木拐子方凳搬来给嫂子坐。”长春笑了笑,说道:“不是姑娘说,我却忘了。然而哪有给客人坐那个的。”说着,便走去依言搬了凳子过来。 王丢儿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倒不好说什么,斜着身子浅浅坐了。还不待开口,珠儿便挪了火盆过来,说道:“大奶奶才从外头过来,我看雪下得还紧,这一路过来只怕受了不少寒气,赶紧烤烤火,免得弄出病来,再带累我们姑娘。” 因夏春朝正在月子里,屋子里的炕烧的极热,火盆里银炭也燃的甚旺。那王丢儿手里抱着手炉,身上棉衣厚实,被这火盆近前一烤,顿时热汗涔涔而下。长春又笑道:“大奶奶对不住,你也知我们姑娘正坐月子,不能吃茶。咱们屋里没备茶水,只有姑娘的滋补汤药,只怕大奶奶是不能吃的。这一时去烧也来不及,大奶奶既是诚心来看,一家子人也不在一杯茶上,将就坐坐也罢。” 那王丢儿被她们左一言右一语弄的正没法子,夏春朝便骂道:“小蹄子们,胡闹些什么!还不把火盆移开,将嫂子裙子也烧了角儿了!屋里怎的就没茶了?今年四月间收的碧螺春还有,拿来泡一瓯子给嫂子吃。你们再这等,都到廊下雪地里站着去!”将两个丫头斥责了一番,方才向王丢儿道:“嫂子勿怪,她们平日里这等玩笑惯了。我又在月子里,少了管教,便放肆起来,其实没有坏心,嫂子也没要往心里去。” 王丢儿脸上这才有了几分人色,赔笑道:“姑娘客气些什么,一家子说说笑笑才热闹。我不是那小气的人,不会为这点子小事就动气的。”夏春朝微微一笑,也未接这话。 少顷,珠儿泡了一瓯子茶上来,捧与王丢儿,又笑道:“大奶奶见谅,适才我们同奶奶说笑呢,其实不敢这样。”王丢儿亦笑道:“珠儿向来心直口快,爱说笑,不妨事,我都知道。”珠儿便退到了一边,同长春立在一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