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意义又何在呢。 夜风凌冽地吹起她的衣裙,一只惊鸟穿过广大的凤凰树树冠,冲入寒空去了。 陆以芳回头看了一眼背后沉默的西桐堂。 “迎绣,去备水,我想沐浴。” *** 四月。寒食节。青州城所有的酒馆都闭门谢客,雨水的季节来临,青檐上滴水如帘,过了午时,路上无行人,也没有烹调油烟的气味,所有的草木都干干净净地浸在朦朦胧胧的烟雨中。 杨庆怀坐在府堂上,手扣着一本公文。 “宋简,朝廷的回文下来了,要青州府衙押送行刺晋王的人犯进京议罪。你怎么说。” 宋简立在府堂门前,抬头看着头顶如珠帘一般垂挂的檐上雨流。 “这是你青州府衙的事。我没什么好说的。” 杨庆怀往太师椅背上靠去。“除了刑部的公文,还有一道圣旨。许太后大寿,召各地藩王入京朝贺。宋简,这一道公文一道圣旨,一齐在这个时候下来,我摸不准啊。” 宋简依旧没有回头。“朝廷要试地方的忠心。” 杨庆怀望着他的背影:“依你看,晋王应该去吗?” 宋简笑了一声,“没有什么应不应该,圣旨下了就要接,否则就以兵抵紫荆关来抗旨。” 杨庆怀差点没重太师椅上跳起来:“你的意思是,你又要逼着我反朝廷了……” 他一下子拉跨了眼睛:“宋简啊,你给我和你妹妹几日安宁吧,她才有了身子。” 宋简侧头看了他一眼:“这不是杀伐局。” “什么意思。” “这道圣旨有意思得很,召众位藩王入帝京,但凡有人不至,则立时把不臣之心,在自己的兄弟叔伯面前摊出来了,你觉得朝廷的下一道旨会怎么下?” 杨庆怀掐着手上的一只青瓷杯,到真是认真凝神想了想。 “借力打力,集其他藩地之军力攻不臣之人。” 宋简嗯了一声,“对。” 说完,又添道“这些藩王在地方上,不一定受朝廷节制,但人在帝京,相互之间,却天然有掣肘和制约。彼此监察猜忌下来,最后没有人敢不出兵。” 杨庆怀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晋王必须去了。这……” “你怕什么。” 杨庆怀坐直身,正色道:“怕这道圣旨分明就是针对青州下的。晋王是个痴儿,余龄弱吧,虽说有那么几分魄力,但毕竟是个女流之辈,帝京有顾仲濂,王正来那么些人,哪里是对手。” 说完,他不由得呛了一声:忙追道“你不会要随晋王一道入京吧。” 宋简没有立即回答他。 漫天的雨声大起来。 杨庆怀从案后走出来,走到他背后。 “对了,宋意然身边的人,查出来是谁的人了吗?” 宋简笑了笑:“牢里的人喝了毒酒,却没有死,还有什么好查的,顾仲濂利用临川,恨不得把她的骨头都榨出汁水。” 他这句话说得很有画面感,杨庆怀觉得自己背脊有些发痒。 犹豫了一时,还是问道:“你让那个顾家的小子去给她治病,当真不怕他劫走她啊。我要给刑部复公函了,到时候,交不出人犯,你得救我。” 宋简不想回应他这句话,杨庆怀却自顾自地笑开,自接过自己的话。 “也是,也是……” 他低头重复着这两句话,“她千里万里来寻你,附为奴籍在你宋简府中,她能去哪里。” 说着,他撑开双臂,舒展肩膀上僵了半日的老肉。转身往内堂走去,一面走一面朗声笑道:“我多问了,她不得走,不得走啊……” “杨庆怀。” 宋简唤住他,杨庆怀站住脚步,“怎么了。” “行个方便。” “行什么方便。” “我明日要带临川去一个地方。” 杨庆怀沉默了一阵,抬起一只手摆了摆道“你都开口了,我能说什么,反正她不得走,夜里仔细把人送回牢里就是了。我明日回府过节,过问不到府牢的事情上去。” 说完,他揉着肩膀,绕到后堂去了。 寒食这日,牢中供一种用艾草碾碎后和面蒸出的糕饼。 顾有悔口中叼着一块,双手则捧着一碗汤药,小心地端到纪姜手中。“诶,快……喝……” 他口中咬着东西,说话很含糊。 纪姜看着他的模样有些想笑。“我自个来吧。” 顾有悔忙避开,三下五除二把自己口中的艾草羔吞了下去。“你别动。你手上戴着那些劳什子,伤成那样了。稍不注意,仔细给我洒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