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不该是这样两个直白的字。 有悔,究竟有什么悔? “喂。” 纪姜正在沉思,树上的人唤了她一声,接着,那衫袍上的一缕就飘飘悠悠地落到了她的脸上。 “擦擦你脸上的水吧。” 说着,顾有悔从树上一跃而下,斜枝划拉到了他肩膀上的伤口,他忙抬手摁住,口中抽了一口凉气。 纪姜抬头看着他,“你肩上的伤口不处理行吗?” 顾有悔毫不在乎,“这点小伤都要在意,还怎么行走江湖。” 他有些咬舌地咬着“行走江湖”这四个字,这四个字在官话里并不是很好发音,顾有悔说一遍,似乎觉得说得并不是那么潇洒,咳了一声,有重新咬了一遍,这一回却险些真的咬到舌头。 纪姜在坐在树下笑出了声,顾有悔十分懊恼。 “你别笑啊。” 纪姜这二十多年,见多了绷着皮囊的太监女史,却是第一次见到顾有悔这样嚣张又鲜活的人,实在是绷不住,他不让她笑,她偏笑得停不下来。 那尽情绽放的笑颜如四月沐春的花,在顾有悔眼前盛开一种庞大又耀眼的美。 顾有悔卸下脸上的懊恼,随手掐着树枝上的枯叶,有些不敢去看她。 纪姜笑够了,方直起身子问他,“你真的行走过江湖吗?” 顾有悔拍掉手上被碾碎的叶子,将剑抵在双腿前。脸上挂起一丝落寞。“当然走过,不过,其实现在这世道上,哪里有什么江湖。” 说着,他举起剑,随手打头顶的一颗漏冬的果子,正要递给纪姜,想了想,又在衣襟上仔细地擦了擦,这才递给纪姜。“吃点吧。压压惊。” 纪姜接过他递过来的果子,张嘴咬了一口,漏冬的果子,竭尽全力地长满甜蜜的汁水,一口下去,直往唇齿之间窜。她一面品着其中的滋味,一面闲问道:“为什么说如今的世道没有江湖。” 顾有悔在身边靠着树干立住,“乱世才有江湖,如今,到真的是个乱世,不过,锦衣卫和东厂的那些人,到可以如匪徒一样流窜四方,搜刮民财,几刀下去屠个满门,不在话下,杀人就当是给人留碗口大的疤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相反,真正的江湖豪杰,稍有不慎重就被当成流民抓了,我一路跟着你过来,看了几场县衙门口架棍子的刑,说起来,有些人还和我打过照面。哎……什么叫英雄报国无门,侠客还不如个唱戏的,一身侠肝义胆,被剥掉衣服仍在百姓面前打,你说,还几个人肯劫富济贫,惩贪官杀污吏,早寒心了……”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也不在乎眼前这个宫中的女人能听懂多少。 “对了,你是要去青州府吧。” “嗯。” 纪姜咽下最后一口果子肉。意犹未尽 “你是要去找宋简是吧,听说他在青州府玩大发了。” 纪姜险些呛着,“你说话可真有意思。听你的口气,你认识他。” 顾有悔仰起头,“以前,我还在家中的时候,到是认识他,后来……两年前又见过一次,她妹妹宋意然带他来找我师父,治腿疾。” 纪姜忙接着问道:“他的腿怎么样了。” 顾有悔有些愤恨“你还能不知道?当时不知道是谁逼他跪行出帝京,他一路爬到嘉峪,他妹妹说,见到他的时候,他那一双膝盖磨得连肉都没有了,光看见里头两块白深深的膝盖骨头,在师父那里养了半年,才勉强能站得起来,这一两年,大多时候,应该都得靠着轮椅来行动。” 说到这里,顾有悔到收起了将才那份轻佻作风。正色道:“要说到政治军事,大齐没一个男人比得上他,这么个人物娶了公主蹉跎一辈子也就罢了,你们朝廷还把他一家逼得家破人亡,要我,我也恨死朝廷了。” 他把剑抱到怀中,义愤填膺地说着,好像他自己和朝廷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现在去找他,恐怕真的是去找死。” “我知道。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