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什么,只是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只需要动一动手,自己便魂飞魄散了。 “等一个人。”她哀声道。 查文斌此时已不同往日,虽然那本《如意册》距离参透还差得远,但他的道术已经远比过去高明多了。手指一拨,一枚符纸已跃然于指尖,随时都会飞向那屋内的棺材之上:“要不是看在你收起了那个娃娃,恐怕你们娘儿俩现在已经没有机会站在这里了,既然知道人鬼殊途,又何必执念?” “我……”那女子知道自己犯了错,她不敢再狡辩。她把那个纸娃娃给了我,让我得以成为雨儿的玩伴,但是阴间的东西,阳间的人岂能拿?日子久了,阴气侵入人身,即使不得病,恐怕也会遭难。 “我是看雨儿太可怜了,她想有玩伴,每次看见别的孩子在这大院里玩,她都只能躲在这窗户后头偷偷地看。她是无辜的,请先生高抬贵手。”那女子说完,已经给查文斌跪下了。 查文斌倒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他虽是道士,就免不了跟这些东西打交道,但是有一条也是学道之人最为忌讳的,那便是阴间的鬼不得和阳间的人有丝毫瓜葛。 古往今来,多少人鬼情缘都不得善终,就是因为一个相隔:阴与阳! 查文斌叹了口气道:“明日傍晚,我送你们母女上路,来世找个好人家。”说罢,查文斌便要回头,准备带着我离去。 不想,那女子竟然啜泣道:“求先生让我自生自灭,若他不来,我便不走,我已经等了他六十年了,他说过会来带我走的。” 有痴情的人,自然也有痴情的鬼,鬼魂的存在本就是因为一种执念,不放下,则不轮回,他们靠的便是这心中的不放心。怨由心生,爱亦是如此。 查文斌的身子背对着那女子,他看到的是那个叫雨儿的小丫头和我在一起疯玩的模样,说道:“你难道不想让这个可怜的孩子堂堂正正地走在这世上吗?” 月光下,一男一女两个孩童在地上玩着过家家,其中那个男孩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而那个女孩的身后只有被月光照得雪白的大地。 查文斌起身抱起我,然后把我手中的那个纸娃娃一并送给了雨儿,摸摸她的小脑袋说道:“明天,你就会有更多的朋友一起玩了。小忆,我们走了。” 查文斌在迈出祠堂的时候,顿了顿身子,问道:“他是谁?” “他叫陈放,是我家的一个下人。”那女子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哽咽。 第二日,我醒来的时候,查文斌已经和阿爸出去了,床头那个我藏着的纸人也不知去向,阿妈摸着我的额头,我还在继续低烧着,似乎情况比之前更加糟糕了。 阿爸带着查文斌来到村头一个破落户家里。这座房子真的很破,土坯房,上面用石板作瓦,通常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这座房子里,住着一个老人,很少出门,我也只见过几次,在我们这些孩子的眼里,这个老人似乎是个疯子。他很脏,身上有很多虱子,即使他偶尔出来买点东西,我们孩子遇到了,也都是避之不及,生怕他身上那些传说中的虱子会蹦跶到我们身上来。 阿爸告诉查文斌,这位老人已经有八十五岁了,是村里的“五保”户,无儿无女,家里的田地都被租了出去,靠点租金和国家的救济金生活。据说,他是这村子里为数不多见过大世面的老人。在我阿爸小的时候,他还会来找爷爷聊天。 据说这位老人在年轻时在外地被国民党抓去做了壮丁,直到新中国成立后,才靠沿路要饭重新回了村子,之后就一直住在那屋子里。 “文革”的时候,他被定了两条大罪:国民党反动派留下的奸细和勾引大地主的女儿。总之,在那个年代,这两条罪名几乎要了他的命。后来,运动结束后,他就很少出门了,即使出门也不会和人说话,村里头也是在过年过节的时候会派人去看看情况。 小院里果真有些破败,甚至是萧条,要不是阿爸陪着,查文斌一准会觉得这是座荒废已久的宅子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