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闵青目光阴沉,看她的眼神充满警惕和排斥。 宗夫人并不期望得到他的回答,自顾自说:“闵氏嫡枝就剩她一个了,说起来她是你舅家的表姐,小时候常和你一起玩……不过那时你才一两岁,估计也不记得了。” 朱闵青的脸色难看至极,双手紧握成拳,不住地颤,好半晌才道:“不用说这些废话,我明白告诉你,宗倩娘我是不会放了的。” “你是怕我把你的身份泄露出去?不会的,你是我闵氏一族翻身的希望,我不会蠢到自毁长城。只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就算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看在死去的青鸢和林嬷嬷份上,可以吗?” 宗夫人缓声道:“倩娘并不知情,是我叫她来找你的,我想你肯定会回护我们。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其中又冒出这许多人和事,那孩子也是糊涂,我向你赔罪。” 说着,她款款起身抚膝一蹲,“太子爷,饶了我女儿吧,我带着她回辽东,此后绝不踏入京城半步。” 朱闵青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眼睛死死盯着她,像是在分辨她的话有几分真假。 宗夫人又道:“往后你肯定有身份大白的一天,闵氏旁支还有不少人,都是你的助力。” “所以要饶过你们,以彰显我的仁德?促使更多的人投奔我?”朱闵青嘴角浮起轻蔑的笑,“我长这么大,从没依靠过你们,现今更不需要!” 他立起身,“呼啦”一声拉开门,一阵风扑,卷得袍角“啪啪”响。 “人,可以放,我也不怕你们说出去——别忘了东厂的势力!”朱闵青咬牙冷笑,“只怕消息还没传开,你、宗倩娘,还有你所谓的闵氏旧人,都已身首异处。” 宗夫人不禁打了个寒颤,见他要走,马上追问道:“何时放人?” “明日午时。”朱闵青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一路走到垂花门,看着西厢房发了会儿呆,却是没进去,转身进了东厢。 两次搬家,又有此前刺杀案,林嬷嬷的东西已所剩无几。 林嬷嬷之前住的屋子也改成了书房,家具摆设什么的换了个遍,唯一保留的,是装着朱闵青儿时旧物的红木箱子。 朱闵青立在屋子正中,默然盯着那口箱子。 听着窗子外头凄厉的风声,他的心越来越冷。 突然,他提起一脚狠狠踹向箱子,“哐嚓”一声,厚实的红木竟被他踢出个大窟窿。 朱闵青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长长吁出胸中闷气,回身一瞧,秦桑依靠门边,咬着手帕子正在看他。 “啊……你怎么来了,没吓到你吧?” 秦桑摇摇头,“心里闷也别拿自己身子撒气,脚不疼吗?” 朱闵青拉着她坐到堂屋,“我是练家子,这点子功夫还不在话下。” “你答应她放宗倩娘了吧,不然你不会如此郁郁,被她威胁了?” “她威胁不了我,就是提起了林嬷嬷和青鸢,那青鸢……唉,放了宗倩娘,就当我再也不欠闵家人了!” 秦桑说:“顺便将卫峰也放了吧,皇上现在都不提卫家,我看这阵风已经过去了。” 朱闵青很快琢磨了下,笑道:“明天一起放,卫夫人如此聪明,会知道如何做才妥当。” 翌日晌午,宗夫人接到了自己的女儿。 她双腮深深凹陷下去,眼睛无神无光,虽是换过一身新衣,也重新梳洗了,可怎么也遮挡不住身上那股子落魄狼狈。 宗夫人既心疼又心酸,还有三四分的埋怨,“你这孩子,生生一盘好棋局让你下坏了,先跟我回辽东,等你爹爹出狱再做打算。” 宗倩娘木讷地说:“爹爹无事?” “怎么可能无事?”宗夫人叹道,“朱闵青肯放过你,就不会为难你爹。朝廷上天天吵闹,都是由你爹的案子引起的,他还得用你爹拉苏首辅下台呢,不过也就是保命罢了。” 母女二人边说着话,边慢慢往客栈方向走着,但见前方过来几人,打头的正是卫峰,后面跟着卫夫人和两三个婆子长随。 卫峰眼睛红红的,鼻头也红红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