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春光正好。 他慢慢踱进院门,院子里很静,她的窗子关着,偶有一声两声的笑语传来。 朱闵青出神地望着窗子,脸色越发柔和,却没有打扰她,转身出了她的院门。 厢房中,林嬷嬷正在做针线,见他来便招手笑道:“试试这件袍子合不合身。” 朱闵青心里装着事,随便试了下。 林嬷嬷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以为是差事不顺当,便劝道:“你在家养了小半年,这刚回衙门当差,难免一时手忙脚乱的,过几天捋顺了就好了。” 朱闵青摇头道:“不是差事。” 林嬷嬷移开针线笸箩,笑问道:“那是什么?能和嬷嬷说说吗?” 朱闵青默然片刻,说道:“不打紧的小事,嬷嬷无须担心。……最近您没和阿桑再起争执,这很好。嬷嬷,您一手拉扯我长大,说是主仆却也是家人。而阿桑,她是我心里顶顶重要的人,你要像待我一般待她。” 林嬷嬷面皮一僵,笑容凝固了,半晌才强扯出一个苦笑,“即是小主子的吩咐,嬷嬷不敢不听,你只管放心,往后我定然对小姐恭恭敬敬的。” 朱闵青淡淡笑了一下,“嬷嬷,最苦的日子已经过去,如今没张昌从中作梗,只等一个恰当的时机,我们就可以为母后昭雪。” 林嬷嬷轻声道:“嬷嬷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替小主子扫清路。” 今年的雨水特别多,仲春时节里,细雨飘洒若雾,时断时续下了十来日,直到春分才渐次雨住。 雨后的月光,如水银一般倾泻在窗前的空地上,清冷,凉寒。 青鸢倚在床柱上,兀自怔楞着出神,手里是个小小的银质长命锁,吉祥八宝的纹样,上面刻着“长命富贵”四字。 耳边是吴其仁的话,“这长命锁我打小就戴着,从不离身,有这个在,就觉得我也是有爹有娘的孩子,讨饭时我就是快饿死了,也没舍得拿去换吃的。这是我的心,你收好,等我想法子把你从这个火坑里弄出去。” 自己出得去吗? 一声幽幽长叹,青鸢的目光迷茫,神色凄然。 房门轻响,林嬷嬷闪身进来,她穿着褐色粗布衣衫,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仆妇。 青鸢把长命锁往枕边藏了藏,起身笑道:“嬷嬷快坐,您……” “不能再等了。”林嬷嬷截断她的话,没有寒暄直奔主题,“赶紧叫吴其仁动手,按老奴说的去了那两个祸根,小主子才能高枕无忧。” 青鸢为难道:“太急了,我没把握他一定能听我的。” 林嬷嬷扑通一声跪下,泣声道:“表小姐,江安郡王声势越来越盛,和朱缇来往日益密切,老奴真怕,怕小主子成了弃子,咱们闵氏一族就再无洗刷冤屈的那一天了。” 青鸢急忙扶起她,沉吟道:“如此我勉力试一试,若不成……苟活多年,这日子我也过够了。” “他是个好色之徒,定然能成的。”林嬷嬷从袖筒里掏出个白瓷小瓶,轻声道:“就算不成,你把这个偷偷给他服下,假装马上风,这种事没人查,就是查也查不到你身上。” 青鸢犹犹豫豫地接了。 林嬷嬷微微松了口气,眼睛无意中扫过床铺,见枕头下露出半截长命锁,竟有几分眼熟。 她不由探头去看,“这是什么?” 青鸢抢先一步拿到手里,若无其事道:“楼里哄那些恩客的小玩意,实在不能拿到台面上。” 林嬷嬷便不再问,只反复叮嘱她一定要快。 窗外一轮明月冷眼看着,草虫急鸣,声声催人。 暮春初夏,院子里的玉兰花开了一树,秦桑悠悠然坐在廊下,就着天光一面赏花,一面读书。 豆蔻顺着抄手游廊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书函,“小姐,江安郡王府上的人送来的。” 秦桑拆开一看,脸色登时变了,良久才问:“这信确实是郡王府的人送来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