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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李贵妃颇有些兔死狐悲的伤感,喟然长叹:“皇子也罢,孽种也好,早变成一截焦炭了。皇上整日沉迷金石之中,不信亲人,不信朝臣,只信几个阉人,也不知灌了什么迷魂药。”

    越听越不像,周嬷嬷忙岔开话题,“郡王少不更事,娘娘要不要派几个老成的宫人跟着?”

    提起他李贵妃就气不打一处来,“他都二十了,还小么?不怕蠢笨,就怕不听话,如今他的心太大了——去把宗室子弟名录拿来。”

    李贵妃一页一页翻着,攒眉拧目反复思量,许久才在“朱怀瑾”三字上点了点。

    周嬷嬷大惊,“娘娘三思,那位可不容易把控。”

    “不是把控,是联盟。”李贵妃苦笑道,“我总不能坐以待毙,沐浴更衣,我这就找皇上说去,请江安郡王朱怀瑾来京参加大朝会。”

    “那宁德郡王……”

    “唉,到底是我亲外甥,多派些人手护送,总不能真叫朱缇杀了他。”

    不过朱缇现在还真顾不上这事,他特地回了私宅,拿着一大张房样子,乐呵呵跟闺女说:“皇上赏我一座五进的大宅院,说恭喜我找到了闺女,等爹爹收拾好房子,过完年就搬。”

    秦桑笑道:“咱家统共没几个人,住这宅子都觉得空荡荡的,五进,太大了!”

    “等进一批丫鬟婆子,就不觉人少了,以后出门要多带点人,省得有不长眼的往你身上撞。”

    “虽惹了一场闲气,倒也不算全无收获。”秦桑抿嘴一笑,道,“宁德郡王说过了十五,那些大臣们要联手弹劾您。”

    朱缇点头道:“这事我知道,过了十五才叫过完年,他们是年后算账。我昨天和皇上禀报了弹劾的事,皇上的意思是留中不发。”

    “他们总嗡嗡地闹也是烦人,我看也别等着过完年,大朝会百官皆在,多好的机会。您不如安排几个人,提前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咱们也好安安生生过个年。”

    朱缇听完哈哈一笑,“挑皇上心情最好的时候,逼他处理最讨厌的政事,有点意思,爹爹索性再加把柴,非把这火烧到那几个阁老身上去!看你哥盯梢回来没有,咱们一起商议商议。”

    秦桑犹豫了下,问道:“爹爹很相信他吗?”

    朱缇听她话中有话,笑道:“闺女,跟爹不用打哑谜,你察觉他有异心?”

    “不是,我才来几天,哪儿就看出来了!”秦桑忙摆手道,“就是奇怪他为何叫您督主,不叫义父,一点也没有父子的亲密。”

    “这个嘛,说来就话长了。”朱缇吃着茶出神道,“他八岁时我收养了他,如今整十个年头,我终年在宫里头伺候,他跟他奶娘住宫外头,见面也不多,就是给些钱粮。”

    “他十四岁时,我把他扔到锦衣卫当差,接触才慢慢多了,不过谈论的多是公事,他差事办得好,我就赏,办差了,我就罚,从未特意照顾过他。”

    “在外他跟别人一样喊我督主,喊来喊去就喊惯了,我也听惯了,若是他改口叫我爹,我才要吓一跳!”

    朱缇端着茶碗,沉吟道:“他办事,我放心,但若说完全信任,也不是,爹平生只信两个人,一个是你娘,一个是你。他那人不好相处,你如果觉得和他相处不愉快,我叫他搬出去住。”

    秦桑笑着摇了摇头,刚要说不必,忽听有人敲响了房门,朱闵青在门外说:“督主,宁德郡王准备出城,是否拦下他?”

    外头风紧雪骤,秦桑忙开门请他进来,见他满头满肩都是落雪,就顺手掸了掸。

    手碰到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僵了,秦桑以为他是冻的,把自己的手炉递给他暖手。

    朱闵青有点不自然地避开了秦桑的手,只请朱缇示下。

    朱缇说道:“这是要逃啊,不用管他,翻不起大风浪来。当下咱们要集中精力把这波弹劾风应付过去,旁的都先放一放。那个钱云亮还活着没?”

    “唔……还能喘气。”

    “你告诉他,我放他走M.hZgjj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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