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乔凝望着他,第一次如此深切地感受到,原来帝王气度和雅士风流可以在一个人身上糅合得这般完美。 那样的风姿气韵,连身后的长空落日和浩波远山,都统统成了陪衬。 四周静极,只闻水声鸟鸣。 漪乔愣神片刻,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她心里微有懊恼尴尬,暗骂自己没出息,居然看呆了,随即又腹诽当初自己真是没说错,他果然是个祸害。 祸害也好,祸害遗千年,但愿他能一直祸害下去。 当然了,只能祸害她一个人。 漪乔撇撇嘴,斜了他一眼。 然而回神之后,她却又不知道要如何打破眼前的僵局。 他这摆明了是在装聋作哑。 她抓耳挠腮半晌,见他依旧把她当空气,不由沮丧地捂了捂脸。然而她忘记了自己手上还有伤,这么一触碰又疼得忍不住抽气。 不知所措,加之风寒未愈和昨晚的虚耗,她忽然觉得头疼得很。 要不装昏吧,不信他还不理她。反正她眼下也浑身不舒服…… 不行不行,他可是个成了精的,万一被识破了后果会不会更严重……那是下下策。 漪乔甩甩头,天人交战一番之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往前走了一步,然后抬头看看,发现他并无反应之后,又朝他走近一步。如此这般,几步之后她便挪到了他的近旁。 此处没有外人在,她也不必行什么虚礼,只好奇地探头去看他在写些什么。然而这一看之下,她却郁闷地发现宣纸上满是飞扬恣肆的狂草,实在没几个字能看懂的。 她虽然学过一阵子的书法,但并没怎么接触过草书,尤其他似乎故意把笔画写得甚为牵连放宕,以至于她很难辨认。 看不懂就不看了。 漪乔复又偏头看他,发现他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垂眸疾书。 虽说没搭理她,但……也没跑不是? 漪乔给自己找了点心理安慰,然后绕到他身后,突然伸手环住了他。 她方才决定今日就算是涎着脸哄他,她也认了。毕竟她几番食言,连中秋都没能回来,若易位而处,她大概也会心中不快。 她明显感觉到他的动作滞了滞,随即又继续运笔。 漪乔有些尴尬,随即轻咳一声,斟酌着道:“我……未时正左右回的宫,那时你已经去了左顺门,我想着去了也是打搅你理政,就暂且没去寻你,想等你忙完然后一起用晚膳……如今时辰不早了,咱们去用晚膳吧,好不好?” 她等了半晌不见他答话,侧身偏头,发现他仍旧是方才那样子。 她忍着不适,哀叹一声,继续没话找话:“你在写什么呢?近来在研习狂草?” “我方才听着这旁边的水声啊,就想起你的琴声了。你有些日子没抚琴给我听了,回去奏一曲给我听好不好?两年前我要跟你学琴,你偏问我要束脩,”她撇撇嘴,继而又笑盈盈侧身看他,“你看,我的人我的心都是你的,咱们都是一家人,要什么束脩哇你说是不是,多见外……要不回去之后你授我琴技吧,好不?” 漪乔眨眼笑道:“我学东西很快的,过不多久就能对你弹琴了。” 她面上笑着,心里却在暗诽:现在就是在对你弹琴!简直白费口舌!她默默腹诽完,却又不得不认怂地继续搜肠刮肚。 “要不学作诗对对子也行,我底子很好的……况且,来到这里之后也看了不少诗集诗论了……对了,你那俩对子至今都没人能对出来呢,我想知道下联诶,要不你告诉我,我不说出去……” “还有啊,长哥儿这会儿大约已经醒了,咱们回去看看长哥儿吧?” …… 漪乔几度词穷,说得口干舌燥都不见他给一点回应。 她身上的不适越来越甚,暗道上次她从现代回来他一开始也是这样不理人,不过那回她完全可以体谅,但是这次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难道是因为有阴影?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