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怕自己两年多的心血付诸东流,他怕的,是他们真的再也无缘相见。 “陛下醒了?”耳旁突然传来的声音里透出的惊喜似乎溢于言表。祐樘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浑身无力,懒得睁眼看她。 “陛下总算是醒了,臣妾在此苦苦守了两天两夜了,”对方看到他淡漠的态度后神情僵了僵,但很快就又变得热络起来,“陛下眼下可还有何不适?不如臣妾唤人再宣来太医瞧瞧吧……陛下两日未进食,要不要传膳?臣妾一早就让尚膳监候着了。还有,陛下……” “够了,朕想清静一会儿,”他的声音里满透着寡淡,连眼皮也没掀一下,“退下。” 她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话梗着不好说出口,陪着笑仍旧赖在他床边不肯离去:“可、可陛下如今虚弱至此,臣妾怎能放心的下……” “朕如今这样,有一半都是你造成的,不是么?” “是……是,”她似有些愧疚地垂下头,复又看着他劝慰道,“不过事已至此,陛下还是看开点的好。反正她也回不来了,不如……” “不如干脆就让你代替她对么,”他半敛的眸子若有似无的地扫了她一眼,目光忽地一寒,“谁说乔儿回不来的?” 她闻言一惊:“陛下是说……可她人在何处?” “这个,”他面上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无需你操心。”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了看他的脸色不由心生怯意,又悻悻地把话咽了回去。 之后,祐樘又昏昏沉沉地卧床一日,中间只简单地吃了些流食。太医诊了几次脉,又开了好些方子,千叮咛万嘱咐说近几日一定要好生休息调养。 周太皇太后带着王太后和重被接出奉养的前废后吴氏都来探望过,但怕扰了他休息,只呆了没多久就回去了。 晌午时分,焦尾领着两三宫人,每人手里捧着个金漆托盘往寝殿内次第而入,将皇后命尚膳监准备的几道御膳铺在了桌上。 焦尾把皇后方才交代的话小心翼翼地又说了一遍,然而却半晌不见圣上有起身用膳的意思。她低着头怯怯地站在一旁,想着万岁爷不动筷子她回去没法交差,给自己壮了好几次胆才陪着小心劝道:“娘娘知道陛下如今胃口缺缺不愿传膳,才特地精简了午膳,选了这几道清淡滋补的,陛下好歹吃一点……” 正捧着一本书靠坐在床头的祐樘转首淡淡一扫,随意一笑:“你回去就传话说,梓童的心意朕心领了,只实在是无甚食欲——这些东西还是分给当值的宫人们吧。” 焦尾闻听此言很是为难,但圣上的话她又断然不敢违抗,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又和跟着她来的几个宫婢将午膳撤了下去。 她出去时正看见萧敬在殿外徘徊,似乎是踟蹰着不敢进去。可她哪敢管那么多,只朝他示意一下便低着头走了过去。 此时的萧敬已经升任司礼监太监,虽然不断有朝臣上奏弹劾他说他的不是,但圣上的眼睛是雪亮的,知道他是个德才兼备的人才,将弹劾他的奏疏全部驳了回去。 萧敬正犹豫间,忽见一个宫娥从里面出来,说陛下让他进去。萧敬不由惊诧,暗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万岁爷。 “你在外面踌躇那么久,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朕说?”祐樘合上书,转头看过去。 萧敬跪在下面,静默半晌,最后叹息一声道:“老奴实在不忍心打扰万岁,但如今浙江突发水灾,无数农田民舍被淹,牵连甚广,急需赈灾,万岁您看……” “去年黄河泛滥决口,白昂前去河南治水至今都未归,如今浙江居然又起水灾,又不知有多少百姓遭灾,”祐樘轻轻按了按眉心,声音疲倦,“传朕口谕,令几位阁老和尚书们来乾清宫议事,朕要详悉灾情。顺带让内阁把这几日积压的奏疏全都呈上来。另,明日就恢复上朝。” 萧敬心里五味杂陈,缓缓叩头,沉声道:“是。万岁心系苍生,实乃万民之福,老奴在此,代百姓谢过!万岁爷定要保重龙体。” 祐樘勉强打起精神从床上起身,若非有宫人在旁搀扶着,都险些站不稳。他卧床三日,原本便虚弱乏力,又加之连日来甚少进食,眼下不顾太医的叮嘱不加休养便重新投入政事,说是在玩命一点也不过分。 他这样的状况,就连旁人看在眼里都忍不住心惊。以至于他夜间秘密召见锦衣卫指挥使牟斌时,牟斌也忍不住出言相劝。 “主上这般,若是夫人回来瞧见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