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丞年前便听说了此事,那他不以为意,毕竟案子卷宗都提交上去了。 谁知,如今会出这种意外。 席庸这下也傻眼了。 早先那案子虽没开堂审理,但衙门去那家药铺取证,外面都知道。现在总不能再换一家药铺,否则岂不是把柄递了出去?尤其是知州先犯了错,巡抚又盯着,他再闹点儿动静,肯定会被知州捅出来。 “岂有此理!”席庸气的站起来,接着哎哟一声,扶着头又跌坐回去,嘴里咒骂不停:“该死的庸医!吃药吃药,吃了那么长时间也不见效……” 茂丞垂下眼,眼中精光乍现。 显然,此番意外也令他吃惊,不由得猜思不断。 按理,补一份卷宗不是难事,尤其是上面等着要,抓紧办理,不过是片刻功夫。然而知州派来的人左等右等,一个时辰后,才等到师爷茂丞重新出现。不仅是茂丞,这次便是席庸也出来了。 席庸一脸病容,由人搀扶着,虚弱又惭愧:“……都是下官监管不力,还望知州大人宽限时日,容下官将功补过。” 这事儿没法儿瞒,知州就催着呢,席庸只能认了。 再者说,按照茂丞所言,州衙那边也丢了卷宗,县衙同样丢失了卷宗,事情不可能那么巧合。既然有了过错,干脆就将事情往大的闹,扯上雪家余孽,也就没人会盯着他一个县令失职说事儿了。 正如他所想,都不需格外引导,巡抚得知县衙也丢了要紧证据,便觉蹊跷。 先前巡抚虽知此案牵涉雪家村,但不过是同村村民罢了,虽敏感,但并没有格外在意,现今倒是不得不重视。巡抚乃是一省大员,主管本省民政,上面只有个比他高半级的两江总督,但总督主管军政,平素公务交集不多。只是此回牵涉到雪家村,又闹出卷宗丢失之事,巡抚少不得跟总督通个气儿,到底是两人所辖之地,真出了什么大事儿,两人都脱不得干系。 越是位高权重,越容易多思多虑。 两人决定先上个请罪折子,诉说原委,再等皇帝批示前,不做多余的,先把案子弄清楚。对于案情,他们只知大概,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理会呢。 这边一下令,月梁州的知州、桂宁县席庸,全都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省城。 案件是席庸主审,案情自然由他来说。 这席庸本来就闹头痛,路途又赶,心头又急,火气上涌,扎针都止不住阵阵头痛,到了省城,人晕三倒四,脑子跟炸锅似的,眼睛里直蹦火星子,看什么都模糊。 见他这样,总督和巡抚只能让师爷茂丞代为讲述。 茂丞将卷宗底档带了人,只少那份丢失的关键证据。 总督和巡抚也是从底层做起来的,官场那些事情,哪里瞒得过他两个。只这卷宗一看,便看出违和不妥之处,两人对视一眼,猜出其中关窍。 这席庸的根底,两人是知道的,大致风评也有耳闻。 此前不动席庸,只是因着桂宁县那地方敏感,虽较为富庶,但一般人不喜欢去。更何况,此前丽贵妃母子风头正盛,旁人多少要避点锋芒。 如今局势变幻,丽贵妃母子声势遭挫,席庸又弄出这般大的把柄…… 一个席庸,不被他们看在眼里,但是借着席庸,却能隔山打牛。若能将丽贵妃母子顺势再压一把,没谁会不乐意。 席庸这会儿痛的低低呻吟,没心思顾及旁的,但茂丞却敏感察觉到气氛的变化。 总督到底是管军政的,此事只做旁观,且由头是为防有雪家余孽作乱。 巡抚听完茂丞讲述的案情,又翻阅了卷宗,作势沉吟片刻,道:“事实不清,证人证言颇有不详之处,且缺失了最关键证据。药铺店主为何携家离开月梁州?你们县衙查案是否用了威逼手段?重审!务必每个环节都详实查证,不可因急着结案便草草了事,更不能因此造成冤假错案!” 席庸刚一听见“重审”二字,连头痛都顾不上了。 “抚台大人……” “桂宁县令,你有何疑异?”巡抚沉声问道。 席庸满肚子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