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彦枕在他腿上,闭上眼,嘴里懒洋洋的说着:“大过年的,谁会穿一身白衣,多晦气。再者,卓嫣嫣是先敲了卓家的门,卓家不给开,她才转而找潘家。潘家不是她的第一目标,更何况,时隔一年,也不大像故意找事。 卓家对于卓嫣嫣的出现,也是惊吓,误以为是鬼。那么,卓嫣嫣死而复生的事,卓家是不知道的,起码明面儿上不知道。那么,这一年,卓嫣嫣在哪儿?她为什么愿意一直假死?又为什么挑在小年夜的晚上孤身回家?我觉得,她这一年的栖身之处,必然离家不远。她那身白衣,兴许是里衣内裙。” 古人里衣,多是白色。 闻寂雪立时会意:“你怀疑她一直在西柳铺?” 穆清彦轻笑:“昨夜西柳铺失火,有几家被烧了。我们可以假设一下,若是她正好身处失火的某一家,或是临近的某家,被大火惊吓,衣裳都来不及穿跑了出来。当时西柳铺到处乱糟糟的,她可能找不到求助的人,亦或者有什么别的原因,使得她想回卓家求助。谁知卓家以为她是鬼,不肯给她开门,求助潘家,又遭拒。她曾跟潘秀有情,潘秀弃她另娶,她闭气假死真丧,最后落得有家不能回,找潘秀求助,潘秀却不肯见她,难道她不怨恨?口不择言,定然激怒了潘秀,也诱发了恐惧,以为卓嫣嫣真是化作厉鬼找他报复,这才闹出误杀之事。” 嘴上这么说,但对于潘秀的“误杀”,穆清彦还是持保留意见。 “你这是过年也不歇着。”闻寂雪一向不干涉他接委托,不过是随口抱怨一句。 “赚钱养家啊。”说着自己也笑。 次日,吃过早饭,穆清彦和闻寂雪去了一趟潘家。 他并没进去,只站在街口,回溯了小年夜晚上发生的事情。 因着怀疑卓嫣嫣来自西柳铺,格外注意卓嫣嫣出现的时间。 西柳铺失火是在戌时半(晚八点)左右,虽说冬日里天黑的早,但这个时间还早,所以大火发现的还算及时。大火被扑灭,大概花费了半个时辰,卓嫣嫣出现在街口的位置是亥时半(晚十点)。 中间有一个时辰的空白,倒是奇怪。 亥时半,大街上人很少了,街道两边只有灯笼的光,看上去颇为冷寂。一个白衣女子瑟缩着肩膀从街道的一头走来,灯光拉出细长的影子。本就是腊月寒冬,那女子只是白绫裙子,上身白纱衣加月白比甲。 只见她直直走到卓家大门前,拍了门:“爹!娘!开门啊,我是嫣嫣。” 卓嫣嫣! 这样冷的天,只穿单薄的衣裳走了一路,早就瑟瑟发抖,一张脸更是冻的清白,喊出的声音都是飘飘忽忽。别说县城的人都知道卓嫣嫣死了,即便是不知道的,大晚上见到这样一个女子,都会大叫一声“鬼”。 自然而然的,卓家的门房也吓住了,尤其是听着门外的声音的确有点像死去的小姐。门房报给管家,管家将信将疑的把门打开一半,只一眼就吓得赶紧阖上。 “小姐,我知道你死的冤枉,可冤有头债有主,跟我们不相干啊。我给你烧纸钱,烧衣裳,小姐别吓我们。”管家一面陈情,一面吩咐人弄纸钱元宝在墙角烧了。 “我不是鬼,我要见爹娘。”卓嫣嫣冻得拍门都没力气。 然而因着受惊吓,门房和管家都不敢离大门太近,远远儿躲着。 卓嫣嫣没办法,依稀听着对门的潘家有声音,就走到潘家门前拍门。 在惊吓到潘家门房后,潘秀过来了,同样的反应,把卓嫣嫣拒之门外。 “嫣嫣,是我负了你,可我也没办法,你爹娘不同意我娶你。你都死了,阴阳两隔,别再找我了。”潘秀同样吩咐下人烧纸钱。 卓嫣嫣连连遭拒,又总被认为是鬼,怒从心头起,青白的面色泛起红潮,痛斥哭诉:“潘秀,你这个没良心的,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我不甘心,开门,开门啊!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潘秀没有回应。 卓嫣嫣隔着门哭,忽听门内有女子声音,细一听,原来是潘秀妻子。 许是触动了心事,卓嫣嫣更怒:“潘秀,你始乱终弃!你发誓今生只我一人,你说过你不会娶别人。我诅咒你,诅咒不得善终!” 潘秀对卓嫣嫣有愧,又以为她是鬼,添了惧怕,此前自是躲避不跌。然而这番恶意听在潘秀妻子耳中,又急又气,正值身怀有孕,动了胎气。这可把潘秀给急坏了,兔子急了也咬人,何况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