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言声的并发症严重,术后的情况很不好,如果能尽快从昏迷中醒来,算是脱离危险,反之则不堪设想。 “这样的情况真的很罕见。”医生停顿了一下,看看过佳希,“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过佳希签了两份同意书,包括一些治疗和用药,然后跑去重症监护室看了钟言声。 他在发高烧,心电监护仪上显示心跳超过了一百二十,血压也不稳定,身上实在很烫,从她握着他的手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一点,他在剧烈的病痛中。此外,他意识昏沉,一侧呼吸微弱,神情却比较安然,没有什么挣扎。 她握着他的手,掉下了眼泪。 后面的两天,钟言声并没有脱离危险,过佳希一直等在医院。 她不准备离开,心里已经打算好了,就算是有坏消息,她也要第一时间知道。 不少人来医院看她,除了她的母亲、叔叔和婶婶之外,朋友们也陆续过来,显然是欧阳俊男将钟言声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他们为她难过,却也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是陪伴她度过艰难的等待期。 “佳希,我陪你去医院附近走一走,很快就回来,好不好?”何消忧说。 过佳希摇头。 何消忧也不多说什么,把洗好的苹果递给她。 过佳希一边吃苹果一边看墙上的挂钟。 她好像是被时间困住了,现在除了不停地看时间,其他什么事情都不做。 每天除了在钟言声的病床前陪他说一会儿话,其余时间她对谁都没有什么表情,也不开口说话。 婶婶对母亲的窃窃私语,她不是没听见,但她没有责怪任何人,包括自己。 婶婶说的是:“早知道就不动手术,保守治疗了,兴许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不动手术,没有威胁生命的并发症,没有现在战战兢兢的等待,更不会将他推向生死一线的悬崖。 然而,她明白他不会带着一份未知的,不明确的答案去碰运气,以他的性格,他不可能选择躲避,不会抱有侥幸。 他会接受这样的结果,她也会和他一起承担,没有自责,更不会责怪别人。 只是任何事情都会有代价,她只能等待,然后接受一个最终的结果。 她在医院里待了五天,巧的是五天都在下雨。第六天,她照常在医院的食堂吃了早饭,走出来习惯地打了伞,回到住院部,收伞的时刻发现一颗雨珠都没有,后知后觉地抬头看天空,发现已经放晴了。 离下午家属探病的时间还有很久,她终于想出去走一走了。 医院门口有熟悉的公交车,这些年这一条路线没有变过,她上车后,默默数了数,一共七站路,就抵达体育馆这一站。下了车,她步行到体育馆后的老房子。 上楼,拿出口袋的钥匙,打开门,看见熟悉的一切陈设。这么多年过去了,周边的写字楼、商铺林立,在白天热闹喧哗,而它依旧安静如守住一切回忆的老博物馆。 他们搬新家之前买了全新的家具和电器,原来的东西几乎都留在这里,连摆放的位置都没有变动。 屋子因为定期找人打扫,很干净很整洁,只是空气有些闷,她走到阳台,推开窗,让自然风吹进来,然后往藤椅上一坐,安静地回忆。 她记得很多年以前,她骑车赶来这里上课,在路上不小心从自行车上摔下来,跌破了膝盖,他看见后带她去卫生间冲洗,然后帮她抹了药膏,绕了两圈绷带。 那个药膏的味道凉凉的很好闻,还有消暑的作用。 他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明明是在照顾她,却称是在给自己避免麻烦。 当时,她就有些喜欢他了。 只不过,那时候怎么也不敢去想,自己将来的结婚对象,孩子的父亲就坐在对面,一板一眼地帮她的试卷纠错,教她三角函数和立体几何。 原来他手把手教她画的那条辅助线,竟然可以神奇地蔓延到未来。 她生病来上课那次,他把空调关了,将小风扇放在她的身后,让徐徐的风不急不缓地贴在她的背脊。 “你有没有很想去的地方?”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