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言声入院后的某一天,施逸来探望他,并带来了他的奖杯。 他也是在没多久前得知自己又获得了业内的年度杰出建筑工程师奖,因为身体欠佳,他和施逸说了一声,代替他去颁奖的城市上台领奖。 “手术定在什么时候?”施逸问。 “下周五。” “说真的,上手术台前有没有什么想交代的?” 施逸向来讨厌假惺惺的一套,认为直截了当是最好的方式,他熟知的钟言声并不是一个脆弱的人,而生死也不是一个不可触碰的话题。 钟言声却没有说话。 施逸的语气变得难得的严肃,不急不缓地说:“想拜托我照顾她们吗?” “不,除了我,没有人能照顾她们。”他的语气也极为认真。 施逸语塞。 “我也不用任何人替我照顾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施逸挑了挑眉,然后说:“看你这么有信心,我也没什么可担心了。” 站在门口的过佳希抱着手里的东西,安静地听完他们的对话,然后侧过头,整个后背贴在墙壁上,在心中重复“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渐渐地,久违的喜悦从心底蔓延上来,感觉就像是沙漠底的一朵花缓缓地生长,当微风吹过,流沙蔓延向一旁,青翠的绿叶在蓝天下摇摆,脉络分明。 施逸出来的时候看见抱着一只大型玩具熊的过佳希,有些惊讶,问她在这里站了多久。 “几分钟而已。”她笑了,“谢谢你来看他。” “好了,我不多打扰了,你快进去吧。” 过佳希抱着玩具熊,带着微笑来到钟言声面前,装成小希的童音,甜甜地说:“猜猜它是谁?” 钟言声看了看她怀里的大熊,觉得有些眼熟,很像是当年他奖励她的礼物。 “之前你送我的那只熊,我一气之下送走了,后来可惜了很久。恰好今天路过一家店,发现它好像那只熊,就带它回来了。”过佳希轻快地解释,“还好那家店离医院不远,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带它回来。” 钟言声看见熊的脚掌上满是灰尘,猜到她一定拖着它走了不少路。 “我送你的。”她说,“喜欢吗?” “你要我说实话吗?”他的手指抵着额角,无奈地笑了,“我可以把它转送给另一个女人吗?” “没问题。”过佳希大方地表示,“只要那个女人比我小二十岁以上就可以。” 她把熊放在一边,刚松开手,手腕被他扣住,他拉她到床边。她干脆地脱下鞋子,躺了上去,睡在他身边,任由他抱住她。 “当时为什么把我送你的礼物送走?”他问她。 “因为看见它就想到你,想到你曾经拒绝我,让我很难过。”她实话实说。 他的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无名指贴在她的无名指上,告诉她:“这也许是我做过的唯一一件自认为正确的,却会后悔的事情。” 她一怔,抬眸看他,然后纠正他:“这肯定不是唯一一件,我打赌你以后也会有自以为是,事后却后悔的事情。” 重要的不是自以为是,不是后悔莫及,而是有“以后”这个可能。 “譬如?”他对此好奇。 “譬如将来小希有了男朋友,你却不喜欢他,棒打鸳鸯,无情地拆散他们,还自认为没错。等到七老八十了,在一个街上满是落叶的凄凉深秋,你拄着拐杖在路上蹒跚,余光看见一辆豪车飞驰而过,不由地回想起那个女儿第一次带回家的男朋友,感叹一句,那也是一个善良的小伙子啊,暂时穷一点有什么要紧?女儿喜欢就好了,当时真糊涂啊,万万没想到,小伙子现在已经是本地第一富豪了……老话没错,莫欺少年穷。” 过佳希一边说一边笑,觉得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