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隐自然心知,不过在她那张懵懵然的脸上仔细看了一回,并不曾看到方才的蛛丝马迹,心头也不由暗叹她的皮厚,随意行了个礼,道:“王上在寿宁宫和保太后说话,正劳烦季公公带路。” 辛汇顿时舒口气,但想到翠儿那副形容,没来由有几分心虚,伸手顺了顺鬓发:“喏,晒了会日头,脑仁发昏,将军请便吧。” 晏隐眼睛在辛汇手上一扫,淡淡笑道:“夫人这戒指当真好看。”又看向季公公:“公公这次挑的应季珠饰都很不错啊。” 这两句话没头没脑,但是美牙却马上懂了。 原来方才众女那簇新耀眼的首饰竟都是季公公挑拣送出的,她想到其他美人身上精巧的首饰,再看自家小姐那一枚小小的戒指,顿时觉得几分心酸,不由转头偷瞄了小姐一眼。 辛汇本没有明白,看了她这一眼,也渐渐回过味来,心中登时着恼,暗暗将那抠门的楚王骂了几次,心说再也不戴他送的任何东西,亏她之前还想要不要顺便做个鱼羹什么的,哼,吃鱼鳞去吧。 季公公在一旁和稀泥:“夫人的戒指是王上亲自选的,自然是最好看的。”说罢,像是自己也觉得有些虚伪,便嘿嘿补上两声笑。 晏隐扬唇一笑,低声提醒道:“走罢。齐国的人都等着呢。”他脸上波澜不惊,声音极小,似乎只是向季公公说话,却躲不过辛汇猫儿一般的耳朵。 辛汇闻言眉角一挑:齐国的人?刚刚陈国和齐国干仗时,楚国还帮忙拉了偏架,这时候竟又和好了么? 也是,楚王的娘亲是齐人,那保太后也是齐人,就连那粗鲁泼辣的翠儿也是齐人,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既然和齐人那般亲,那便娶了他那表了三千里的妹子就是,何必来招她?她接着忍不住脑补,翠儿见了楚王,会如何楚楚可怜将她欺辱她、捶打她之事添油加醋外带鹤顶红说上几遍,那楚王为了他那亲亲表妹,又会怎么兴师问罪?便是再拿刀子吓她一回也是可能的。 祖母还要她生娃娃,生什么娃娃,生个铲铲啊。一思及此,顿时不由想到家中近景,也不知道还能看见祖母一眼不能,当下连眼眶都润了些。 季公公不敢再看辛汇,讪讪赔笑着告退,临走复又想起什么,邀功似的宽慰道:“夫人,王上今儿还说,想着夫人身子不好,议完事便要去坤和宫看看。”这话却是不假。 辛汇心中说不出的郁结愤愤,闻言冷笑了笑,一甩衣袖:“劳你的驾,请转告王上,今日太医来看,说我大病初愈,不宜见客。” 季公公为难道:“这……” 辛汇却是看也不看他,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苑齐在美牙身后看得目瞪口呆,七上八下。 别的娘娘少妃自不用说,自从入了宫谁不是巴望着楚王的垂怜,便是保太后身旁那位养得娇纵任性的翠小姐,到了楚王面前都是满池春冰化了水。而眼前这位,性子却是这般生冷。偏偏听说宫中能让楚王上心也只有这么一位。 莫不是楚王就好这口? 她心头迟疑,走得便慢了两步,紧赶上去,隐隐听得美牙抚慰自家小姐:“小姐,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这戒指,既是王上亲自挑的,那便是……” 另一个随侍过来的宫娥有些愤愤:“夫人毕竟是楚后,这样的赏竟连其他一个媵女都比不上,岂不是寒碜人么。” 美牙瞪了那个叫牡丹的宫娥一眼:“你懂什么?王上的情义岂是那些死物能比的。” 苑齐怯生生开口:“想来是王上只是想公平处事,免得其他宫人对夫人生出嫌隙。” 辛汇微怔:“公平么?王上的公平原来是这样。” 苑齐仰脸看她,女子白皙光洁的脸庞在温柔的暮光中熠熠生辉,一双灵动的双眸看得人目不转睛,只是声音飘忽不定,似冷哼似怅然: “王上所谓的公平,不过是心血来潮时的宠爱和赏赐。要么都有,要么都没有。” 他们已经走得远了,从方才茶树丛后才缓缓踱出一个男子,穿了大袖袍服,衣襟盘曲而下,曲裾展示出修长的身形。 季公公不安地垂首站立一旁。 晏隐笑道:“辛家这位小姐倒是挺有意思。” 楚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已经复原的额头,嗯了一声,并不打算多说。 然而晏隐又说:“那枚戒指,微臣瞧着倒是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楚王闻言微微出神,很快,若无其事看了他一眼,道:“你自然是见过,当年,我母亲极喜欢这枚弄月。” 晏隐心头一震,顿时回过神来,竟有些讷讷:“王上……” 竟然是那枚戒指。 楚王神色坦荡笃定:“我知道自己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