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她再不谙世事,也知胡家有内鬼。可惜她前世被阿爹保护得太好,从不曾接触后宅阴私,如今有些无处下手。想了半宿,她总算想明白一点,不能总览全局那就用笨办法,把所有可疑之人打发了就是。 眼神愈发坚定,她走到阿爹身旁,挽起她胳膊亲昵地靠在他身上,圆溜溜地眼睛满是信赖地看向他,吸吸鼻子说道:“阿爹,女儿被个刁奴欺负了。” “冤枉啊,姑娘,老奴真的只是怕您坐在窗前着凉。” “阿爹难道会叫女儿冷着?” 感受到身旁爱女传来的颤抖,看着她红肿的眼眶,胡九龄一颗心疼得跟什么似得。 “这蠢奴才,阿瑶想坐在床边赏月,她就不知道多给你加几件衣裳。莫说如今快要三月天没那么冷,便是寒冬腊月,你这绣楼四周铺有火龙,叫下人烧暖和些就是。我看这刁奴分明是半夜睡死过去,想要躲懒。仗着阿瑶宽和仁慈,便花言巧语几句想要主子顺着她。” “阿爹英明!” 松开手臂,阿瑶将宽松的中衣衣袖往上卷,很快卷到手肘处。这会天已经大亮,晨间浓雾完全散去,晨光自珠帘中照进来,打在阿瑶白嫩的胳膊上,只见小臂中间和手肘处青紫一片。 宋氏倒抽一口凉气,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阿瑶,这可是奶娘掐的?” 阿瑶点头又摇头:“阿瑶半夜腹痛难忍,因想着奶娘不愿被人打扰清梦,便静悄悄坐到窗边。快到五更的时候奶娘打着呵欠过来,见到阿瑶坐在那,便说若是我不好好歇息,爹娘便会责罚于他。阿瑶想着马上就要到时辰给爹娘请安,不愿再折腾,奶娘劝不成,便强拉着我起身,拉扯中便把我撞倒了桌上。然后她怪我不小心,把我捆着扔到了床上。” 见爹娘眉头皱成疙瘩,一脸不忍,阿瑶强忍下心中不适。现在还不是做孝顺女儿的时候,奶娘在胡家十几年,也算是老人了。以阿爹阿娘善良的性子,若不说得严重些,岂能彻底赶走她?一击不成日后她有了防范,事情只会更加棘手。 当然她也知道,捏着奶娘卖身契她自然可以随意处置,就算打死了官府也不会管。可凡事讲究个以理服人,既然如今还有办法,她也就没必要给人留话柄。 “阿娘,奶娘平日常说您如何严苛,难道您真会为这点小事责罚他们?” “阿爹,您不是说女儿才是府里正经姑娘,难道做姑娘的要事事迎合下人心意?” 阿瑶天真的两句话,在宋氏和胡九龄心头涌起惊涛骇浪。 尤其是宋氏,她虽然秉性柔弱,但并非不识好歹的糊涂人。当年生阿瑶时她伤了身子,有心无力之下,只能将襁褓中的阿瑶托付予奶娘。眼看着阿瑶一天天长大,待奶娘格外亲厚,她心里也不好受。 可再不好受,她也得顾念阿瑶心情。而奶娘知道这点后,更是使劲浑身解数笼络住阿瑶。她本就精力不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母女离心。 方才听到卧房中争吵,她也察觉出不对。不过想到前面几次想要处置奶娘时闹得不愉快,她还是强忍住心下疑惑问道阿瑶。见她点头承认,一如既往地回护奶娘,虽是意料之中,可她依旧控制不住心下苦涩。 直到方才女儿天真的话语将她从梦中敲醒! “严苛?奶娘,这些年你都是这样在阿瑶跟前排揎我?” 抓住奶娘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看着阿瑶青紫的胳膊,宋氏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老爷,胡家向来有仁义之名,妾身嫁进来几十年,所行虽不说无可指摘,但无论如何也担不起严苛的恶名。” “夫人误会了,便是借老奴一万个胆,也不敢如此编排夫人?” 跪伏在地上,奶娘肥硕的身躯抖如筛糠。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好端端的叫姑娘睡个回笼觉,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