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颇有几分学渣面对严格变态老师的无措,只好苦着脸接着往下说:“正所谓‘圣天子垂拱而天下治’,这‘不敢为天下先’就是教育后人莫要争胜,无为胜有为,要做到老子所言的‘无为而治’。” 裕王这坑坑巴巴,好不容易才把一句话给扩展了一遍。 裕王觉得难堪,皇帝心里也不大高兴——他自负聪明绝顶,博闻强识,不知多少学富五车、自命聪明的大臣都被栽在他手底下。结果到了儿子辈,只剩下两个儿子,一个浅薄贪婪;一个资质平平……到了如今,连选都不能选,只剩下这一个了。 皇帝叹了口气,指了指边上的位置:“行了,坐吧……今天也没事,咱爷两个聊聊。” 裕王受宠若惊的坐了下来。 “这慈和俭,你说的不错,”皇帝咳嗽了一声,裕王连忙端了茶盏上去,他满意的抿了口,方才接着道,“什么是‘不敢为天下先’,范仲淹说的好,‘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主政之人就是要有不敢先天下之乐而乐的心怀。嘉靖三十四年地动之时,朕为什么让京中大小官员自省?因为当时黎民受难,生民倒悬,朕心不安,朕心不忍啊……” 裕王功课上固然无有多少进益,但近来对于揣测圣意倒是有了不少进步,很能捧一捧皇帝的臭脚。他闻言,眼眶红了红,连忙从下头的绣墩上下了来,跪在地上抱着皇帝的腿哭:“父皇对万民、对儿臣的慈心,儿臣都明白了。是儿臣驽钝,叫父皇劳心了。日后,儿臣定当更加用心。” 皇帝说得高兴,见儿子态度似也不错,这才稍稍满意了点,扶了他一把:“行了,差不多也是午膳的时候了,你留下和朕一起用吧。” 裕王抹了抹眼睛,亦步亦趋的跟着皇帝入了内间用膳。 没等用完膳,外头的李芳忽然端了个托盘上来,一张老脸笑得和朵菊花似的:“陛下,大喜啊,这龙虎山所献丹方制成的金丹已由人试用过了,应无大碍。” 这对于皇帝来说可是个好消息!皇帝顿时连饭都吃不下了,喜上眉梢,连声问道:“试药的太监都怎么样了?”不等李芳回话,他一甩象牙筷,直接便道,“把那几个太监叫上来吧,朕亲自问一问他们。” 皇帝丢了筷子,裕王这个做儿子的也不好再厚着脸皮吃饭,他只得也搁下筷子,坐在一旁打量起那十个被引进来的试药太监。 许多人对于皇帝修道服丹都有些误解,只觉得皇帝吃了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中间出点意外就要出大问题了,怎么居然还活蹦乱跳到现在?实际上,越是求长生的人越是惜命,尤其是皇帝这个职业,就更是疑心病重的厉害。皇帝喜欢炼丹,可是每回出丹,一要看丹方、二要看丹药成色、三则是要看试药人的反应。没几个来回,这丹药是绝不会进到皇帝嘴里。 这回,那十个太监,有老有小有瘦有胖,皆是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 皇帝颇是高兴的打量了一下:“面色不错啊。”他摸了把自己的长须,开口问道:“说罢,吃了金丹后,可有什么反应?” 几个太监都是知道内情的,闻言便按照顺序,一五一十的把服丹后的反应和感想说了一遍。 皇帝听得十分认真,时不时的点了点头,比上朝时还有耐性。待得最后一人说完,皇帝大为满意,抬手便叫李芳端了金丹上来,看那兴奋的模样马上就要吃一颗试试。 裕王在侧看着那盛在木盘中金灿灿的丹药,忽然心中一动,忽然开口道:“父皇,明年就是严首辅八十寿诞了。首辅大人为了父皇和大明鞠躬尽瘁,实是劳苦功高,儿臣倒是想要替他求个恩典。” 皇帝微微一顿,瞧了裕王一眼,神态带了几分纵容的慈和:“哦?”裕王和严嵩之间的恩怨,皇帝多少也是看在眼里,可他心里头却还是希望自己的继承人能和严嵩关系缓和的。如今裕王这般表态,于皇帝而言,乃是有意示好严嵩。皇帝觉得儿子受教,自然是高兴的。 裕王笑了笑:“听说严首辅与严夫人少年结发,夫妻恩爱,数十年不曾有变。现下,严夫人欧阳氏身染重疾,首辅大人甚是忧虑,日夜难安。父皇今日既是得了这神妙金丹,不若赐些下去给严夫人,好叫她也养好身子,也叫首辅大人知道父皇慈心,日后更能安心办差。” 皇帝闻言大觉满意——在他看来,赐金丹可都是大大的恩典。之前能够得赐的只有陆炳和严嵩这两个最得皇帝宠信之人,欧阳氏一个普通妇人能得了,这可是天大的恩慈,是沾了严嵩和裕王的光。 皇帝想了想便叫李芳把金丹分出一半来:“去,送去惟中府上,给他夫人。就说是朕和裕王的心意。”他说到这,回头和裕王温声说了几句,“你能想到这,很好。严家素来忠厚,严首辅又是对国有功之人,你也要好好对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