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颜身上, 严肃的眉眼不由微眯, 整个人看起来更凶了。 “黎世子若是这般狡辩之人,恐怕老夫无法胜任您的教书先生一职。” 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去。 一言不合就要辞职,传闻中见不得一粒沙子的王掌院,果然很有脾气。 王掌院本就是挑剔至极的人,若不是因为对黎青言感兴趣,黎老夫人花再多金银也请不得他来。 不过,黎青言现在“睁眼说瞎话”的表现,他倒是颇有些失望。 而王掌院一动作,黎青颜其他几个堂兄弟可就慌了。 先且不说能得王掌院指点,是多么珍贵的学习机会。 以王掌院的影响力,他要是今日就这么出了长平侯府大门,那么明日,长平侯府便会沦为整个盛京的笑谈。 即使,黎青颜是“盛京第一才子”,也逃脱不得“信口雌黄”之名。 一时,黎青牧,黎青峥和黎青烨均是想开口挽留王掌院。 黎青颜见状,心思微沉,抢在三人前头赶紧开口道。 “先生留步,青言并不是狡辩之人,而是发自肺腑之言。” 王掌院也不知被黎青颜厚脸皮的心态噎住,还是被她信口雌黄的本事惊住,一时倒真没继续走,反倒转身极为不满地蹙起眉头。 “今日,黎世子倒是让老夫大开眼界。” 名为夸,实则贬,王掌院也是位嘲讽技能满点的高手。 黎青颜装作没听出王掌院的意思,瞧着他脚步未移,心下越发有了丝信心,继续道。 “先生该是听过‘一叶障目’一词。” 王掌院斜睨了她一眼,表情淡淡道。 “自然听过。” “如何?黎世子还要反过来考老夫学问不成?” 黎青颜这回回的倒是谦恭,低头恭敬行礼道。 “青言不敢,只是青言觉得,能被‘一叶障目’皆是庸才,想来先生该不是庸才才是。” 聪明人说话,都是一点就通。 王掌院知道黎青言是说他单凭“黎青堂偷吃”就认定他是无心学习之辈,此举是“一叶障目”的行为,若他不想成为“一叶障目”的庸才,便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王掌院心下一凛,暗道自己疏忽,上了黎青言的套。 不过,瞧着黎青言有礼的模样,王掌院心头的不舒服感稍微淡了些,又思及先前,他暗暗在楼道观察时,黎府这几位公子,唯独黎青言全程身姿不动分毫,端得是不骄不躁的好气性儿。 看在这副气性儿上,王掌院倒是难得愿意给黎青颜一个说话的机会。 哼,绝不承认是自己不想当那庸才。 “世子想说什么,还请明言。” 黎青颜冲王掌院又是一拱手,这才说到了正题。 “青言并无袒护任何一人的心思,只是就着先生的话,提出自己的观点罢了。” 王掌院略挑了挑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见状,黎青颜越发从容道。 “先生所认为无心学习之人,可是青言的二堂弟?” 王掌院没有犹豫地点点头,被不留情面地点明,黎青堂头垂得更低了。 黎青颜看在眼里,微微泯了泯唇,顿了一下,接着才是郑重道。 “可在青言眼里,二堂弟实乃勤学苦练之辈,就连青言也是自愧不如。” 突如其来的“高帽”,打得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副“你在逗我呢”的表情。 包括,黎青堂本身。 此时,他有些怔怔地看向黎青颜,不知世子堂哥为何如此说。 他…他哪有世子堂哥说的那么好,哪里能跟世子堂哥相提并论,甚至让世子堂哥都自愧不如? 这话听起来,他自己都不信,可说这话的偏偏是他最为景仰的世子堂哥。 黎青堂愣怔的模样,自然也落在了王掌院眼里,他嘴角不由浮现一丝讥讽。 “好像黎二公子自己都不这么认为,黎世子又如何能说服我等?” 黎青颜面不改色道。 “那是二堂弟谦虚。” 王掌院不想再听黎青颜胡扯,只觉自己待在这,简直是浪费气力,递给黎青颜一个“死不悔改”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便是要走。 谁料,黎青颜话语并不是结束,慢悠悠接着说道。 “先生若是不信,方才您案头上那本《水经注》,可随意抽取一段,考考青言这二堂弟。” 黎青颜说的《水经注》一书,便是王掌院先前翻阅那一本,今日,他确实是打算讲解《水经注》的。 《水经注》一书,约有三十多万字,是一部记载了一千多条河流相关信息的专著,语言艰涩枯燥,若非为科举,文人鲜少研读,更别说背诵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