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 那是丧尸化未完全的标志,朱图眸色比那血还要红,不可置信地扑过去,一路跌跌撞撞,几近干涸的木系异能反倒在巨大的情绪波动中爆发,无数血红色藤蔓拔地而起,将自己和沈修乐的尸体,包裹在一处,暂时隔绝了蠢。蠢。欲。动的丧尸们。 朱图指尖颤抖得不像样,试了几次才探上沈修乐的鼻息。 没有呼吸。 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想必是修乐趁着最后一丝清明的神志,结果了自己。 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如果,如果自己听他的话,带着他逃出生天,他就不会死了吧。 朱图忽然想起少年傻呵呵的笑容:“哥,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哥,别难过,你看有人记得的。” “哥……” 那少年总是这样,一口一个“哥”,叫得比亲。哥还要亲,对待他也如亲人一样赤城,整个‘核弹小队’,只剩下他这一个队员,愿意陪着他“犯傻”,朱图一向认为,做好事不求回报,图的是自己心安理得,即便身处末世,即便全世界都冰冷,只要内心是软的,生活就是暖的。 可现在,他才意识到,所谓的温度,已经随着沈修乐的死,消失殆尽,不如当初心硬如铁。 人心很多时候换不来人心,人性本恶,最恶就是他自己,是他害死了沈修乐,若不是他一意孤行,若不是他不计后果地做烂好人…… 朱图摸上沈修乐已然灰败的脸,眼睛干涩,居然一滴泪也没流出来,只是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修乐,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像其他人一样,离他而去呢? 朱图用藤蔓将沈修乐的尸体仔仔细细包裹好,再出去时,双目赤红,如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吃药一样,一口咽下抢回来的晶核,举手就是杀人藤,眼镜不知什么时候被鲜血模糊,扔掉之后,那血和脑浆便喷了满脸,可他不在乎,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杀戮。 杀干净这些腌臜的丧尸,以及比丧尸更腌臜的活人,一个不留。 朱图亲手将沈修乐安葬之后,便站在血海尸山里发呆,直到夕阳西下,李呦呦和秦寒七路过,如果不是他还站着,还能说话,李呦呦简直以为那也是一尊没了生命的尸体了。 也是在李呦呦问出沈修乐的下落时,朱图才终于痛哭出声,压抑的抽泣,渐渐变成嚎啕大哭,李呦呦和秦寒七两人谁都没上前阻止。 不知过了多久,朱图沙哑着声音,低低地说:“我不是朱图了。” 他怔怔地看着满手的鲜血,惨笑;“是个杀戮怪物。” 李呦呦别过视线,不是怕他浑身血污的样子,而是不敢直视那双灰败的眼睛,早不见了从前的温润从容。 她忽然想起,多日前,沈修乐和自己肩并肩,坐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絮絮叨叨地吐槽朱图,最后却说:“我不会走,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只要他高兴,就算帮那些垃圾,我也是愿意的。” 那个少年,如今再不能说话,再不能笑,深深埋在地下,埋在冰冷的泥土里。想到这些,李呦呦也鼻头发酸,再看朱图那副丢了魂儿的样子,却又不忍苛责。 千言万语,涌到喉头,却只化作:“朱队长,你节哀吧。你没有错,错的是这个弱肉强食的末世。”如果沈修乐在,他也不愿意让朱图难以释怀的吧。 朱图垂下眸子,声音沙哑:“谢谢你。” 说罢,转身就走。 “朱队长,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天地之大,好像哪里都不是他的目的地,又好像哪里都可以。 秦寒七却忽然道:“跟我们回落日吧。” 李呦呦、朱图一起看向秦寒七。 秦寒七:“丧尸潮突然爆发,跟我们也有关系,是我们取走了东荒的‘食人树’,周围的变异植物、动物,乃至丧尸活动都一下子频繁起来了。” 朱图摇摇头:“跟你们没关系。”丧尸潮不过是个□□,朱图相信,归根结底,都是自己害了修乐。 “不过,”朱图裂开嘴,露出个毫无笑意的笑容,看着有点渗人,“去哪里都无所谓,我跟你们走。” “小、小姐姐!你也带上我好不好?”尸山里颤颤巍巍地露出一个小脑袋,一脸黑乎乎的血浆,看不清绒毛,可声音和身形都是李呦呦熟悉的。 “是你?”不正是那个受过李呦呦接济的皮包骨孩子吗? 那小孩儿似乎很害怕朱图,躲避煞神似的,往李呦呦身上一扑,带上了哭腔,“我被尸体压住了,我没有见死不救!我只是动不了,姐姐你带我走吧,我不想死!” 小孩子呜呜呜地哭起来,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抱在怀里简直硌手。 李呦呦看了眼秦寒七,秦寒七点点头:“听你的。”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