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那老者老泪纵横。正是重伤的何公公。 随行的亦有十几人,皆是壮年。 云扬飞身下马,先扑到马车边。猛一见何伯的样子,惊道,“怎么伤成这样?” 风烛残年的老人,脸现死气。胸口如拉风箱般起伏,还带着呕出的血迹。 “少主……老奴无能,不能阻陛下的行动。”何伯喘息。 “我都知道了。”云扬止住他,扶他回车里躺下,“他已经暗令手下死士集结。明日宣平帝大婚,他自认那会是一个好机会。” 何伯喘息道,“秦宫死士向来行事果绝,不达成任务不罢休。兴许这次就能得手?少主为何认为不妥,一再发讯息要老奴阻止?” 云扬垂目看着他,“何伯对我,也是心存猜忌?” “不敢。” “不敢不代表没有。” 何伯不敢答言。 云扬摇头道,“他断然无法成功。如今前宣平羽翼已丰。且不说她手下的兵力,且看明日大婚站在她身边的是南军的户锦,便是有再高明的死士伏击,也不顶用的。所以他挑了最不恰当的时机。” 何伯老泪淋漓,“国君若是有死战的决心……” 云扬激动地打断他,“他若真有死战的决心,国灭前,便该奋起一搏。可当战事一起,他毫不作为,整日疯疯癫癫,朝令夕改……细数数,他阵前换帅,殿前斩将,滥派监军,粮草又不继,上下不同心,前线将士怎会不败?” 何伯忙阻他,“少主,子不言父过,何况君父。” 云扬眯起眼睛,打量何伯神色。何伯眼光微闪,避开。 云扬何等聪明,他沉下气,朗声,“君父,首先是君,然后才是我的父亲。大秦入主中原,昌盛百年。国力何其强盛。是他自己先败了祖宗基业,毁了楚氏江山,他也只用了十年……如今国破,君何在?他已经不配再称君父了。” 何伯无言。 “秦地,特产丰富,人民富足,诗书礼仪之帮,文明起源之地。如今国破,粮食,物产源源不断地输入大齐;壮丁动辄以万计,发往大齐各地;丰学大儒,有识之士,皆具名造册,或收伏,或利诱,为大齐收录……何为国破?看看现在,便知。”云扬痛心。 一番切肤痛阵,让随行的十几个人也噤声。众人都望着云扬。 云扬早已经星目含泪,目光看向众人中间。那里站着一人,伟岸阴沉,表情晦暗不明。 云扬长身而起,目光如炬,“他若真有死战的决心,当时就该率全国子民,奋起抵抗。都城沦陷,还有州郡;州郡沧陷,还有乡里,便是卧薪尝胆,啸聚山林,也好过现在,苟且偷安,企图用暗杀谋命的勾当,泄,私,愤!” 那人再忍不下气,沉声喝,“我一生尊荣,当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云扬眸中目光变厉,冷笑,“视已为玉,视民为瓦?这样的君王,可还配为一国之主?国破,但种未灭,谁十年来造的孽,便该由谁一身来偿还。” 楚淮墒哗地扯脱了面具,几步上前,厉声,“逆子,君父面前,也敢口出妄言?” 十年未见,本该宽厚的长者笑颜里,掺着疯狂,冷厉和阴谋算计。 云扬出神地看着他,自己恶梦中的那位父亲。他扶何伯躺下,跳下车,站在楚淮墒迎面。两人形容如此相似的人,冷冷对视,从彼此的眼睛,他们看到自己。 半晌,云扬轻轻哂道,“哦,我道是谁?这一次,真是御驾前征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楚淮墒更怒,他举手便是一掌。 云扬侧身,轻易躲了过去。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