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着手培植的势力,已经初见规模了。 进了内间,天子正用膳。 刘诩从饭桌后招手,“墨亭来了?” 蓝墨亭上前,“参见陛下。” 刘诩随意摆摆手叫起,“墨亭,你也来瞧瞧。” 蓝墨亭走过去,见陛下一手执箸,另一只手捏着张字纸,细看着。 蓝墨亭好奇探过头,竟是一幅边塞图,古道西风当下,一匹战马上,两人共乘一同看夕阳西下。人物的神态和形容刻画都相当传神。画作线条遒劲,行笔潇洒。笔道间,拖着分岔的干皴,仿佛是被边塞愈刮愈烈的寒风吹散般,散发着战地特有的气息。蓝墨亭缩回头抿唇,这画风,虽不常见云扬用,但显然象足这小子笔。 刘诩爱不释手地看了半晌,转目看蓝墨亭神色便笑了, “墨亭也是懂画人。” 蓝墨亭汗颜,“属下府中云老大人是此中高手,扬儿也爱画,两人在家中时,常切磋。臣是门外汉,只看个热闹。” “墨亭说说,看出什么热闹了?”刘诩兴致很好。 蓝墨亭无奈耸耸肩,“属下猜测,扬儿与陛下的初遇,便是这画的意境吧……”可是军前事务紧急时,还传来这等东西,这小子真是被情爱迷晕了脑袋?不过,蓝墨亭鉴于刘诩看那画时喜滋滋的样子,硬是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刘诩哪能看不出他神情,合上画卷呵呵笑起来,“墨亭冤枉扬儿了呢。” 蓝墨亭脸红。 刘诩回手拿出一撂纸,展开,竟是几幅生动的工笔人物,“这是扬儿日前画影图形寻假钦使的,线报上说,扬儿画得了画,又伤又累,竟呕了血。” 蓝墨亭知道这事,却也惊讶于刘诩对云扬的关注与细心。 刘诩细品了会儿画中神韵,递与蓝墨亭,“墨亭只知扬儿传画回来,却不知他这是和了我送过去的一篇赋。”她摩娑着画感慨地叹道,“做那赋,用了朕一夜工夫。扬儿这画,怕也只用了盏茶时间吧……” 蓝墨亭抬目看了看刘诩神情,满脸甜蜜。 他垂头片刻,便默然…… “这图只廖廖数笔,却是朕见过画得最传神的小像。”刘诩感怀。若不是在心里过了千遍万遍,如果做得到?画中每一点墨,都似如无声话语,声声嘱咐:卿卿我我的朝朝暮暮,莫若两情相悦,心灵相犀。看着这画,她仿佛看见云扬皱眉嘱咐,陛下,以后,遇臣之事,万不可再这样伤神劳心,您可知,臣……心疼。 刘诩垂下头,蓝墨亭眼睛亦湿了。 半晌,刘诩深吸了口,心里填满了甜蜜。 她转目,看见垂头想心事的蓝墨亭,心里转了道弯,“蓝卿……也是懂情之人。” 蓝墨亭震了震,回避地闪开目光,心中有些虚。 刘诩打量他片刻,不着痕迹地转了话题。 “说说你此去梅园的收获吧。” 禀过户锦的情形,蓝墨亭有些渴望地看着她神色,却见刘诩沉吟不语。 “卿如何看待此回征叛之事?”刘诩突然问。 蓝墨亭一怔,“于梁党,该是清洗。” 刘诩点头,示意他继续。 蓝墨亭垂头想了下,“若是这次叛军的事处理妥当,也可保全梁相性命了。” 刘诩眼睛一亮,“蓝卿能想到这一层?” 蓝墨亭惊觉失言,苦笑道,“扬儿与属下议过。” “扬儿?” 蓝墨亭承认,“扬儿与属下有书信互通。”见刘诩并无介意,继续道,“扬儿说此回前线平叛,身临其地,越加感觉双方不宜过于刀兵相向。该想方设法迅捷收编,一方面,利于齐的稳定,另一方面也减了梁相过失。将来梁党垮塌之时,圣上于朝堂上,便也保得住老帝师一族性命了。”他抬眼看了看刘诩震动的表情,“扬儿说,这于圣上,便是最好的结果。” 刘诩心头震动,云扬果不负她心意相倾,于弱势时,仍坚信胜利,实是知已。 “扬儿的信里是不是还有后半段?”刘诩沉了一下,静静地问。 蓝墨亭失了话音。 眼见刘诩幽深又笃定的表情,他低声,“……他还说,叛军早收,便也减了……秦的压力。” 刘诩半晌未语。沉思了一会儿,缓缓点头,感慨笑道,“这就是了,他,毕竟也是秦的……储君。”蓝墨亭咬唇。 “前线,已经断炊了……”刘诩沉声。蓝墨亭手指收紧。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