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丈末了絮絮。 云扬心事重重走向后营。月上中天,营中除去巡夜的队伍,万簌俱寂。他缓步踱到帐门,竟觉无半点困意。索性靠在帐外门,抬目放眼四周,霭霭雾气中,营中景物仿佛一年前自己于北军铁卫营中。云扬抬臂抚了抚自己身侧,那本应长悬的宝剑早解在行宫中。他长长吸了口气,使劲眨眨眼,消去眼中雾气。 耳边,忽有幽咽箫声,悠长而轻远,在微风中,呜呜咽咽的箫声,虽低却不凄凉,伴着东方渐明的启明星,仿佛经年老友,在月下互慰离情,又似挚情知已,低低地开解愁肠。 云扬惊了一下,回头,左近一个帐子,有灯光缓和透出。映在帐子上的淡淡身影,长发低绾,一只长箫,有长穗随着灯影轻轻飘动。 箫声渐落。 “郡主,夜深了,睡吧。”有侍女低低声音传出。 “哪里还能睡?把剩下那些文书拿来,”柔和的声音里,透着些些轻盈,“这些都整理顺了,明日,中军帐里……用起来,更顺手……”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云扬僵在原地。 ----------------------------------------------------------------- ☆、秦主 秦主,楚淮墒。幼时登基。当时朝堂上,强臣环伺,母后垂帘。虽为一国之君,却是处处受制。然秦主淮墒并不气馁。以幼龄,隐锋芒,巧周旋,暗中培植势力,用了十年时间,在自己行冠礼那一年,下杀手处置了权倾朝野的相党,又从母后手中拿回政权,使皇室中兴。这样一个风云人物,也算是一代武王。只是高度集中的王权,让他开始显露出狂燥与刚愎自用,三十年当政,尤其后十年,越发苛政,又与征战数年,终不敌齐人的凶悍,终导致亡国。 此刻,这样的一个传奇帝王,就坐在刘诩的对面。 因是在行宫,二人皆着常服。去除了冠盖的遮挡,两人隔案对望。 刘诩惊诧。对面之人,虽有岁月侵染,却仍风姿卓卓,那绝美异常的面容,若忽略了略略嘴角紧抿狠厉的线条和眉间拧成的川字,倒是与云扬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刘诩惊讶半晌,终轻笑摇头,怪道云扬这小子急着找她坦白。 秦主亦冷眼打量。见刘诩一双眼睛全盯在自己脸上看,先是惊讶,既而失笑又释然,只顾自己走神,全没有一丝受纳国书的动作,不禁气往上撞。虽是亡国之君,到底不容这样轻忽。奈何人在矮檐,他强压气冷冷哼声,却只得又将国书递过去点。 “朕失礼了。”刘诩找回意识,略点头以示歉意。 接过国书,随手递与身后一个老太监,“大齐仍在国丧,不便大典,倒不是有意怠慢。”她看着秦主不以为意微挑起来的眉,那眉漂亮挺秀,只轻轻一动,便让她想到云扬,刘诩闪神间轻轻咳了声,“封号便定为秦王,阁下可有意见?” 听着仿佛商量语气,却只添秦淮墒怨气。他冷冷扭头,不语。 若按规矩,此刻他应以番王礼跪倒谢恩的。刘诩心内苦笑却也不豫逼他过甚。刘诩决定先绕过政事,先解决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她深吸了口气,“听闻秦王意欲与朕联姻?” 秦淮墒眉角跳了一下,唇角微微上挑,露出一个嘲讽般的笑,“望陛下不要嫌弃。”欲再多说些客套话,却是再出不得口,又冷下脸来。 人虽然骄横了些,但清越的声音,肖似云扬,着实异常好听。刘诩的心又漏跳一拍,思想里最柔软处温热起来,她探身,“好,朕允了。并拟将皇后位置留给他。” “皇后?”秦淮墒吓了一跳。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刘诩,这位大齐女主,满眼亮亮的。 既然是这样,他心中冷笑,咬牙挥手:“来人,着洛儿入内面君谢恩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