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扬明白他意思,涩涩。 “我此次一回京,下了聘,换了贴,回了定。老爷进京请下旨,择日,就完婚。”蓝墨亭目光沉沉地盯着云扬。 一句句,扎得云扬心里揉进了针般难受。他深埋下头。 蓝墨亭等了半晌,未有回复,探身捉云扬目光,“一步步,一环环,动了第一步,再想停,万难。” 云扬抿唇,只轻摇头。 蓝墨亭终于动气,明明万般不愿意,为什么不愿意去争取,“你云扬万事,都可随云逸去定?这终身大事,你就不能为自己争一争?”关心则乱,蓝墨亭终于卸下了一贯云淡风轻的面具。 云扬震了一下,话到嘴边,却无从说起。 蓝墨亭眉簇更紧…… --------------------------------------------------------------- 平贵妃已经派过来第四拨人。珍奇宝物,良药奇才,堆满了房间,并着御医一大群。众宫娥内侍屏着气息,守在外间,内间,寂然无声。 许久,里间那人,终于现身。淡色长衫,勾勒出略清减了的身形。 “耀阳公子……”副总管魏公公小心地上前一步,看他脸色。多日未出房间的人,如今猛一见,竟觉哪里有了改变。 慎言缓缓走到椅边,慢慢坐下,声音依旧亲和,淡淡笑意挂在唇边,“公公辛苦,耀阳无碍,替我谢娘娘挂念。” “不敢。”魏公公听出话里逐客的意思,率众赶紧退出来。 回程路上,魏公公反复琢磨,终于醒悟。这耀阳,脸上仍是往常笑意,话里依旧驯顺,只不同的,是那人身上,透着不同以往的,沁骨的寒意。 同时,严氏那酷厉的面容又闯进他脑子里,魏公公胆战了一下。耀阳何人,都能有如此下场,何况自己?他猛地止住步子,宫里的人,最善的就是趋吉避凶,未雨先绸缪,只有嗅觉灵敏的人,才能活得长久。此次,他终于看清也想清了,平贵妃这里的路,走到最后,怕也只得提着被砍的头,到地狱。是时候该为自己筹划一条退路了。 慎言在窗边站了许久,直至天完全黑下来。 一轮明月高挂在宫墙之上,周围竟无一颗星。 慎言久望天际,眼里迷蒙。自从曲衡私宅回来,这几日,静下心来,想到的竟都是过往经历。 出铁卫营径入男苑,初时的不甘和抗争,几乎被整治去了大半条命。 “都是效忠主上,哪样是能,哪样是不能?”这话是严氏当时说的,自己彼时,已经奄奄一息。 是啊,人如东西,归了主上,哪样又能说不能做呢?从那天起,自己对男苑的各项训练,不再抗拒。学习,如同在铁卫营,无一处不尽力。 想到铁卫营,慎言禁不住抬手看自己手指,十指修长,肌滑如脂。从入男苑那天起,再没摸过兵器。铁卫营血泪里滚爬出来的过往,竟如隔世。 入宫,先侍奉更高品级的男侍,与太监、宫侍同等级。直至一日被娘娘无意中看中,侍寝,一朝得宠。 此后,一步步,一步步,娘娘渐渐倚重,读奏折,出计谋,最后竟代批代阅。慎言苦笑,又有谁会知道,大齐的江山,这几年间,凡上谕,皆出自他这个男侍的手中。 终于,获忌于严氏…… 慎言涩涩摇头。从男苑到贵妃,直到曲衡,自己的底限,一退再退,直到守不住。如今,立在这里的,到底是谁,他都迷惑。无力再往下想,耀阳颤着睫毛闭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