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宿醉之后,总是头疼得厉害。 路溪宁起来之后,发现原本凌乱的房间已经是一片整洁,她敲敲脑袋,还是想不起来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只当是方雎的洁癖发作,帮她收拾了。 但她一边刷牙洗脸一遍又觉得奇怪,怎么知道她喝酒了,方雎也没叫醒她骂她?是几年过去成熟宽容了,还是已经满不在乎了? 三年前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三年后,她已经完全弄不懂他的心思了。 生疏至此,偏偏还要装得很熟悉,难怪他觉得可笑。 正想着,手机突然响起了短信声,她点开一看,不禁蹙了眉。 “我上午有点急事,你中午可以来公司找我,或者我回家,吃完饭我们再去。” 发件人是方雎。 去?去哪里? 路溪宁莫名其妙,想了想,觉得一定是昨天喝酒喝忘了,可这样,她又不敢打电话去问方雎了。 她不会喝酒,一喝酒就会把别人弄得不耐烦,方雎每次见她喝酒都觉得生气,极其的凶,久而久之,她也不怎么敢碰酒,甚至刻意地厌恶酒。 她的讨好沉默而隐秘,除了自己,谁都不知道。 时间还早,路溪宁给自己熬了糖粥,还没开始喝,就接到了许嘉明的电话:“喂,嘉嘉?” “你怎么知道是我?”他显然很惊奇,“莫非我们有心电感应?” 路溪宁翻了个白眼:“你长这么大没听说过有来电显示这种东西吗?少跟我贫了,这么早找我什么事?” “杉姐开了家餐厅,剪彩呢,你来不来?” “行吧。”她搅了搅粥,“但中午我得去方雎公司找他吃饭,估计呆的时间不长。” “放心,就在他公司旁边。”那头的声音越发吊儿郎当起来,“不过你们都同居了,怎么不干脆在家里吃?” 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路溪宁,她冷笑一声,啪的就挂掉电话,烦躁之下,连眼前的粥也看不顺眼。 自她回国以后,方雎就没和她吃过一顿饭。 她知道自己挑食,高中的时候和他一起吃饭,五样菜里有三样不会吃,而且是真的吃了就想呕吐的那一种,别人都觉得她可怜,只有他嗤笑一声:“路溪宁,你是活得太好了吧。” 然后再也不肯陪她吃饭。 后来她出国,打着锻炼自己的旗号,一开始着实过了段苦日子,再难吃的东西也硬逼着自己吃下去,吃了吐,吐了吃,比怀孕还辛苦。但总算在养出胃病的同时,也养出了一个挑食的胃。她后来想想,也许真的像方雎说的那样,活得太好了,没遇见过真的刀子,就不知道什么是真的痛。 她平静地喝粥,却被它的热度烫到了舌头。 “你看上去怎么这么像不高兴?” 许嘉明接她去餐厅,一路上握着方向盘瞄了她好几眼,“我就这么一说,你还生气呢?” “开车吧你。”路溪宁瞪他一眼,“我要是不高兴,你就是没头脑!” 许嘉明碰了一脸的灰,摸摸鼻子,转回头去开车。 自从他参与科研工作之后,度量倒越发大起来。她记得这个和她同岁的学弟在高考那一年信誓旦旦地说:“曲学姐,我要去念军校,谁欺负你,我就帮你揍谁。” 而如今,他已经是化学系的高材生了。 人和事都会变,只有她是一个异类,她缠一个人缠了十年,惦念了四年,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忘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爱了他十四年。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