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来,找你玩。”和上次一模一样的回答,让方雎忍不住加快脚步。 她却不满了,虎着脸,“小雎鸠,你要走慢一点。” ——人前人后迥然不同的态度。 路溪宁最厉害的不是她睚眦必报的记仇心里,而是她不光睚眦必报,还特别有耐心。 自从那次方雎嫌弃她之后,她就能做到天天都来找他,但什么也不做,自顾自一个人玩,不让他玩游戏,写作业。只能看着她扒拉那只熊,或者,陪着她扒拉那只熊。不然,她一瘪嘴,他妈准得从厨房奔出来。 方雎就看着她一脸得意地说:“方雎,你知道么,我是在浪费你的时间。” 后来她大一些了,觉得这种以一抵一的方法实在太笨,就打着方雎妹妹的名声四处惹事。 方雎记得清楚她做的每一件坏事,也记得清楚每一次得逞后她狡黠而骄傲的表情。 她从来不哭,下巴总会在被欺负后抬得高高的,像一个公主一样,再找机会报复回去。 唯有一次。 路溪宁高二那一年,和他同级。 为什么这么说,是因为她实际上只有15岁,但她从小就聪明,跳着级上学。 开学报道的那个下午,方雎眼见着她把整瓶墨水洒在他暗恋的那个班花身上。 洒完后,她竟然愣了愣,用他听了十几年的可怜兮兮的声音说:“对不起,我只是想给我哥哥送墨水。” 多么敷衍的理由,就算是个小姑娘,也不可能开着瓶盖在拥挤的走廊里跑。 他说不出来自己当时的感觉,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被愚弄的难堪。 不知是哪个瞬间,他竟然产生一种厌倦感。受够了这样被她缠绕的生活,受够了她无时无刻的故作可怜与心计,受够了,三番五次被她破坏掉的青春期少年的萌动。 班花却只不在意地笑笑,她拨开裙子上的褶皱,声音很平和:“没关系的。你是方雎的妹妹吧,你的墨水洒了,我借你一瓶。” ——那是,方雎长大后第一次见路溪宁哭。 她装哭的时候惊天动地,真哭的时候,却只是红了眼眶,偷偷地把泪擦掉,一边跑开一边又忍不住落泪。 风带起她的裙角,有一种惊人的美丽。 她为什么哭? 那种惊艳却莫名其妙的姿态,方雎至今没有看懂。 但也就是从那一天起,路溪宁开花了。 以前,她是躺在他肩头的一个花苞,而那天,她径自开成了漂亮的玫瑰。 傲然的,不屈服的,一个人灿烂的玫瑰。 也不需要依靠,让所有人仰望。 后来他们遵从家里的意思交往,订婚,又很快分手,各谈个的恋爱,各过个的生活。 大学毕业后,他从商,她去了国外。 这么漫长的时光,她从来没有凋谢过,她再也没有需要过依靠。 方雎记得最清楚的,是三年前她站在机场,穿着大红色的风衣,马尾扎得高高的,她说:“方雎,从今天起,我自己汲取养料。” 她做得很好。 [三] 下午三点,方雎接到了路溪宁的电话。 “小雎鸠,伯母给了我两张画展的票,晚上你有空吗?一起去吧。” 方雎合上手中的文件,声音有些冷,“没空。” 那边似乎笑开了:“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是刚才我问过小陈了,她说你晚上没安排。” “路溪宁。” 他皱了皱眉,“我不明白你现在是在干什么。说个目的出来,能满足的我不会不看我妈的面子。” 电话那头不知道为什么沉默了一段时间,久到方雎都觉得她有些可怜,久到他竟莫名其妙地心软。 “算啦。”她带些叹息,听上去像是强撑的委屈,“既然你忙,我让嘉嘉陪我去好了。” “为什么一定要去?你那天不是干脆利落地跟我妈说你已经搬过来了吗,” 他合上笔盖,也不管电话那边的人看不看得到,径自露出了讽刺的笑,“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忙着搬东西。或者,再找一天和我妈说钥匙丢了?” 女生微微笑起来:“真伤人啊。” “别去找许嘉明了。” “嗯?” “我陪你去吧。” ...... 方雎的“陪”,就真的只是陪。不说一句话,也不提什么要求,就跟在她身后,优哉游哉,置身事外。 路溪宁只觉伤感。 其实她压根没他想得那么复杂。 票是方姨给的,但画展却是她想看了好久的,不管他陪不陪着,她都会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