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裴远乌黑的发被淋湿了,水珠沿着年轻俊美的脸滚落:“车子在楼下,走。” 林然然忙拎起包,牵着豆豆跟他走:“奶奶她们?” “她们已经睡下了。”顾裴远抱起豆豆,带头走出去。 顾奶奶她们的卧室门都关着,走廊里漆黑一片,只有外头闪电时不时透进光亮。顾裴远抱着豆豆走在前头,步子很稳,林然然看不清路,在楼梯上崴了一下,一头撞在了顾裴远后背上。 蹭了一脸的雨水。顾裴远身上全湿了。 “慢点。”顾裴远反手伸到后头,托住了林然然的胳膊。 黑暗中,顾裴远的声音在雷电轰鸣的间隙里传来,低低的,是林然然唯一能抓住的安慰。反正谁也看不见谁,林然然扶着顾裴远的手,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托大雨和雷声的福,谁也没听见他们下楼的声音,当然也听不见车子的声响。 一辆吉普车停在小楼外头,警卫员小张披着雨衣守在门口。小张紧张地对顾裴远道:“裴远,真走不了!你看这风刮得……” “车钥匙。”顾裴远就两个字。 “真的不行,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办?”小张紧紧捂着钥匙。 顾裴远劈手抢过来:“我开车!” “不不,那不行,你手还没好呢!”小张一咬牙,舍命陪君子了!他戴上雨衣的帽子,猫腰冲进雨里去发动车子了。 林然然没想到外头的风雨这么大,站在屋檐下都被雨珠扑了一脸。狂风席卷折断了梧桐树的枝干,院子里的花盆皮球一样满地乱滚,大自然的威力让林然然意识到自己是如此渺小。 仿佛感受到林然然的胆怯,顾裴远转头,侧脸线条锋利:“走不走?” “走!”林然然挺起胸。 车子缓缓开出门,顾裴远披着大氅把豆豆抱在怀里,夜色黑,谁也没看见他怀里还有一个孩子。站岗的警卫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都听说了林然然妹妹生病,现在见两人连夜离开,都只当顾裴远这个情种为了女人命都不顾了,谁也没有多想。 雨大得看不清前路,车子在路上走走停停,时不时还要下来清理拦路的杂物。顾裴远和小张轮流开了四个小时,才终于清晨六点赶到位于浙江省内的一个小站点。 这一段铁路没有受大雨影响,三人顺利登上火车。 特等车厢容易被人盯上,三人买的普通座。所幸大雨封路,车厢里并没有多少人。三人找了角落里的位置坐下。他们来得急,没有准备吃的。林然然从包里拿了一包鸡蛋糕出来,顾裴远和豆豆都吃了一点。 火车走走停停,车轮轧过铁轨的声音无疑是最好的催眠曲。豆豆个子小,横躺在座位上枕着顾裴远的膝盖睡得迷迷糊糊。顾裴远开了一夜车,也闭着眼小憩。 顾裴远一向注重仪表,此时乌发微微有些凌乱,身上的衣服也有些褶皱。一向冷厉的凤眸合上,使得他五官的俊秀越发突显。皮肤也是冷感的白,像上好质地的瓷器。他眼下有两抹淡淡乌青,是一夜未睡的缘故。 这样的顾裴远,比平日多了几分人气,也使得林然然对他生出了几分依赖之意。 “你没睡?”顾裴远冷不丁睁开眼,捉到了林然然的视线。 他嗓音带了一丝醒后特有的暗哑。 “我不困,你多睡会儿吧。”林然然忙道。 顾裴远看眼手表,十一点了。豆豆被他的动作弄醒了,直揉眼睛。他还是第一次坐火车,对于火车上的一切都感到新鲜极了,虽然才醒来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也并没有哭闹。只是坐到林然然身边,一手抱着小熊布娃娃,一手紧紧抓着林然然的袖子,并不问要去哪儿。 他命如浮萍,小小的年纪已经习惯了漂泊。 雷声滚滚,灰白色天空像是被捅漏了,大雨不要钱似地往人间泼洒,令视野模糊一片。这是冬日里少见的大雨,劈劈啪啪砸在玻璃上,还溅起一点儿细小水珠从窗户缝隙里渗入。 这天气一点也不影响食欲。当列车员推着餐车过来时,打瞌睡发呆的乘客们立刻来了精神:“我要一份!” “我也要一份!”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