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然刚才买了好几份红烧肉,乘务员对她耐心解释道:“半个小时。要在这个站补给,你可以下去散散,不过得准时回来。” 林然然把外套穿上,挎上包,跳下车去了。 很多乘客都跟林然然一样下车歇息的。女乘客结伴去找厕所,男乘客在路边抽烟,还有禁不住少女的吴侬软语,买些当地小点心的。 林然然去了趟厕所,就在站台边逛了逛,呼吸着新鲜空气。这儿是座古城,徽式建筑古色古香,可惜时间太紧不能去参观一趟。 林然然暗暗想着,下次一定要顺道去城里逛一逛。 不远处,三五个少女正挎着篮子软声推销:“茶干,龙须糖,茴香豆,小先生要一包伐?” 少女的嗓音格外地甜,娇娇地往人面前一拦,叫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被拦住的人清清冷冷的一双凤眼,身上的将校呢大衣笔挺得没有一丝褶皱,衬衫扣子妥帖地扣到最后一颗,头发丝都透着矜贵与禁欲。 这江南水乡的小站点几时出现过这样的人物?少女们大着胆子把他围在中间,红着脸把他一眼接一眼地看。 众人都哄笑起来。 林然然好奇地回过身去,却只见到一道挺拔身影在车门口一晃,便不见了。 一个少女注意到林然然,跑过来笑道:“茶干,龙须糖,茴香豆,阿姐要伐?” 林然然学着她的口音道:“怎样卖?” “两毛一包,自家做的。”少女拿出一个茶干递给林然然,“先尝后买,勿好吃勿要钱的。” 茶干的模样像小方块豆腐干,黑漆漆的,咬下去口感很硬实。不过一包约莫有小半斤重,价格很廉。 倒是龙须糖和茴香豆味道都很好,特别是龙须糖,一包五毛,算得便宜。林然然花了十块钱,把女孩子们带来的糖都买光了,少女硬塞给她两包茶干做添头,这才咯咯笑着跑开,又扒着火车窗户去找刚才那个漂亮青年了。 林然然提着东西上车去,走错了车厢,便一节节数着找回去。只见那些少女趴在窗户上嬉笑,指点着一个方向。 那位置上坐着方才的凤眼青年。他打开报纸低头看,脸色依然清冷,对窗外娇声笑语全然不为所动。 林然然好奇地顺着少女们的方向看去。恰在这时,乘务员推着车子过来了:”让一让,脚收一收啊。“ 林然然侧身躲开,过道狭窄,大家伙纷纷避让,乘务员好不容易才突破重围离开。 等林然然转头去看时,那座位已经空了,只留下一份报纸。像是那人不堪其扰,躲开了。 林然然回到自己的卧铺上。她先把龙须糖收进空间,打开包茶干磨牙。 这回她可吃出滋味了。茶干口感虽然硬,却越嚼越香,豆香和酱香混合在一起,滋味绵长,最适合佐茶下酒,就是费牙口。 林然然吃了小半包茶干,直嚼得腮帮子疼,吃过晚上那顿木须肉配白米饭,倒头又睡了。 火车轰隆隆鸣叫着,终于抵达上海。 1972年冬天的清晨,林然然站在上海的街头,放眼看去,整座城市都隐藏在雾中,西式建筑的尖顶时隐时现,令人恍然如梦。 一大早,这座城市就已经出现了热闹的声音。公交车,自行车铃声,走在上班路上的人,小轿车也来往如梭。 挎着篮子上街买菜的女人们,都打扮得精致。头发用火钳烫过了,嘴唇抿了口红,普通的罩衫外套在上海女人身上掐出了腰线,没有高跟鞋也走得摇曳生姿。 耳边听见的都是吴侬软语,连自行车相撞争吵起来,也是客客气气的尖酸。 来到这个时代后,这是第一次,林然然感觉自己又进入了文明社会。林然然深吸口气,恨不得张手大呼:上海,我来了! 雾气渐渐散去,满街上贴着的大字报,土黄深蓝的穿着,还有服务员的冷脸才把林然然再次拉回现实。 “小笼包一屉一块三,□□票。”服务员大妈用抹布随便擦擦油腻腻的桌子,眼神挑剔地落在林然然脸上,“只收全国粮票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