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拿点下水和猪蹄猪耳朵,那可亏大发了。 “下一个,林武兴,猪肉二十斤!” “嚯!”这一下可了不得了。 家家户户人口不同,多的有十几斤,少的也有七八斤。可林武兴家凭啥拿这么多?他家人口不是最兴旺,公分也不是最多。 村民们都这么想着,就有人问出来了:“队长,他们家也有两个老的,三房儿子,凭啥比我家分得多?” “咋?俺们家人口兴旺,底下七八个孙子孙女,多分点咋了?吃你家的肉啦?”先声夺人,人群里挺身而出个干瘦老太,一身干净蓝布棉袄,眼角皱纹都写着厉害,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儿媳。 正是林武兴的老婆林王氏。 见林王氏瞪着自己,质疑的人一缩脖子躲人群里了。这林王氏给林家生了三个儿子,在家里村里都挺得直腰杆,是村里头一号难缠人物。 林大富咳嗽两声,解释道:“林家大儿子两口子为建设社会主义牺牲了,有五斤是队里额外给的,这叫……哦,叫抚恤金!这是上头领导批准的,有意见找领导去!” 这下大伙儿彻底没话说了。谁敢找领导去?肚子里嘀咕嘀咕算了。 “听到了没?这是我大儿子的那啥金,是我大儿子拿命换来的!”林王氏这下可得意了,在众人五味杂陈的眼神里上前领肉。 “谢三儿,给俺切十五斤大肥膘,剩下的切五花肉。”林王氏不客气地道。 屠夫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提刀切。 “等等!我家那份猪肉单独分。”人群外响起一个少女嗓音,这声音呖呖像三月的黄莺儿,听得人心头一荡,好似从寒冬到了初春。 人群分开,挤进来一个十来岁的少女。面容憔悴消瘦,却难掩清秀,一双清水眼,特别是那皮肤,甜水村头一份的白,白嫩得像剥了壳的荔枝。 人群里小伙子眼神全火辣辣地盯上去了,有不认识的还问:“这是谁?” “你还不知道她?别想了,林建彬的大女儿,刚从城里回来就跟林宝柱搞对象那个……” “奥,是她啊!”接下去是一阵窃窃私语,响起了不怀好意的哄笑。这年头男女大防特严重,村里但凡有点风流韵事都可以被反复咀嚼。 先前问话的小伙子红头胀脸,特失望地看了眼水灵灵的少女。 “大丫头,你来干啥?这儿分猪肉,你女孩儿家家来干啥!”林王氏呵斥道。 来人正是林建彬的大女儿,林然然。 她裹着件明显不合身的大棉袄,哆哆嗦嗦,跟张美人画似的站那儿,气势却不落下风:“我来分猪肉。队长,队里分猪肉怎么不通知我呢?我也是村里的一员啊。” 林大富被她问得一愣,林王氏一蹦三尺高,拍着大腿嚷嚷:“反了天啦!一个死丫头片子也敢来分猪肉!给我滚回去,少给我丢人现眼!” 林然然冷笑,压根不理林王氏,转向林大富道:“队长,我代表我父母来领猪肉了。我父母,我,妹妹弟弟,一家五口,麻烦您给算算能分几斤?” 林大富头都大了,好好地分个肉咋能出这档子事呢?林武兴在村里辈分高,还有两个大儿子,他不想得罪。冲林然然道:“然然,听你奶的吧,你们还没分家,咋好自己来拿猪肉?” 林然然挑眉,还没开口,林王氏张开手像个老母鸡似的拦在肉案前嚷嚷:“哪有丫头来分肉的!别给她分!这肉是俺家的,一个赔钱货还想来分猪肉?死丫头,给我滚回去!” “伟大领袖毛/主席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啥赔钱货不赔钱货的,那都是旧社会的说法。难道你想搞复/辟?你这是严重的反动思想!”林然然厉声道。 林王氏被怔住了,她大字不识一个,但村里广播天天放着,工宣队天天喊着,这“反动”她还是知道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