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放心了些,扭头对大儿子道,“这点你得学学你妹子,你就没她做得好。” 大舅竖耳朵听着,不发表意见,他现在是箭在弦上,哪是能说拍拍屁股走人就走人的。 吃完饭,秀春帮大舅妈扯了饭菜,换上茶水,都在客厅里唠了一会儿。 大舅下午要上班,走了之后,外公外婆老两口犯困要午休,大舅妈进了屋,再出来时,手里拿了一叠花花绿绿的票,塞到秀春手里,笑道,“春儿是头一次来上海吧?下午让苗苗带你出去好好转转,想买什么就买。” 秀春看向陈学功。 陈学功接过来,笑道,“快谢谢舅妈,这些票里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大舅妈笑道,“贫嘴!是你大舅他们单位发的,还有我的,我们平时也花不到什么,存着也是存着,你们小年轻爱逛,我们老了,不好这个。” 下午,陈学功老马一般,骑了大舅的自行车,车把上挂着礼品,载秀春先去了个不起眼的胡同。 “苗苗哥,你带我来着里干什么?”秀春好奇,胡同狭窄,今天大部分居民又不用上班,人来人往,显得格外拥挤。 陈学功在一个石库门停下,锁上自行车,拉秀春上二楼,“我带你来找我以前的老师,让他给你摸摸脉,开几副汤药调身子,省得你一来月事就遭罪。” 秀春脸一红,心里发暖,跟在陈学功后面,在二楼拐角处的一间房门口停下,敲门。 屋门开了,是个老妇人,愣了下,问道,“你们找谁?” “我找张老师。”陈学功礼貌道。 老妇人面上这才露了笑,开门让他们进去,喊人,“老张,你学生来了。” 秀春这才看清屋里的布置,不到十平方的面积,差不多只有外公家客厅那么大,架子床,两把椅子,一张小圆桌,靠窗户口下面放了一个铁皮炉子,锅碗瓢盆、瓶瓶罐罐挤在窗户台上,杂物堆在墙角,显得格外拥挤。 既然是陈学功的老师,那学识一定不低了,怎么就挤在这里?怎么没住职工家属区? 秀春心里带了疑惑,没好问出口。 张老师招呼两人坐板凳,他坐在床沿上,显然没想到陈学功会拎了礼品来看他,心里高兴,嘴上却道,“你呀,不该来看我,被人看到不好。” 虽然批斗也批斗过了,劳教也劳教完了,自我检讨也递交,原先的职务被除去,总归是名声臭了,先前教过的学生没哪个敢跟他沾的。 陈学功道,“老师,我不担心。” 张老师欣慰的笑,转而看向秀春,笑道,“你媳妇?” 陈学功点头,眼神示意秀春,秀春忙道,“老师好,师娘好。” 张老师笑意深了些,张婆婆拉了秀春说话,张老师问陈学功的近况,各聊了一会儿,陈学功恳请道,“老师,我想请您给我媳妇摸摸脉,她身子不太好,我想请您给开个方,抓点中药给她调调身体。” 张老师父亲是近代有名的大师张锡纯,张老师得了父亲真传,不止西医拿手,中医更是精通,陈学功手里的那本手抄医学衷中参西录,就是张老师父亲的亲笔之作。 张老师笑着点头,让老伴把脉枕拿来,给秀春摸了脉。 静息片刻,张老师道,“男子迟脉横沉,女子寸脉横沉,小陈,你媳妇刚好相反,该好好调调身子,否则以后难受孕。” 第96章 7号一更 秀春心里咯噔一下,忙道,“老师,我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张老师笑了笑,“这个原因就比较多了,可能是先天不足,也可能是后天失调养,另外我观你人中虽宽,是个福厚之人,但人中偏浅,人中是胞宫,说明你胞宫不佳,月事可有问题?” 医者面前无男女,秀春不忸怩,直言道,“月事来的时候痛得厉害,喜温恶冷,持续的时间也比较长。” 张老师点点头,拿了钢笔和纸,出了一张方,转而问陈学功道,“小陈,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陈学功道,“大概能在这住一周。” 张老师道,“那先吃这副,等回去前再来一趟,我调整下药方。” 内外妇儿疾病皆复杂,如果给一张方让你从头吃到尾的,那一定是庸医,病机在变化,理法方药也应该相应调整。 从张老师家出来,秀春的心情有些沉重,陈学功一手推自行车,一手捉住秀春的手,两人肩并肩出胡同,避开打闹嬉戏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