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凌有些失望:“那我也不去了。”他看着那紧闭的厢门,老尼那句“让她难安”又在脑中闪过,段凌忽然改口道:“我去吧。” 他换了干净麻衣,领了锉刀就朝后殿行去。走到一半,他却又折返,来到殿外朝侍卫道:“你们回城吧,我要在这呆两天。去虎威卫说一声,有急事寻任千户处理,便不要来打扰我了。” 后殿已经有数十人在工作,可除了叮当敲击声,并没有人交谈。檀香袅绕,段凌在墙壁上一个一个刻着字,横竖撇捺,弯勾转直,混乱了一晚的心绪渐渐平和。他忍不住想:无怪兰芷要来这里。佛家的从容淡泊,的确是他不曾给兰芷的。或许,是他逼得太紧了…… 段凌在两仪庵刻字,浩天城外,中原使团却已然启行。中原使节求得圣上允许,暂留在宁逸院,与太子苏明瑜述说别情。使节大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虎威卫的四名校尉在旁看守,面无表情。使节大叔好容易止住眼泪,这才将自己带来的冬衣呈上:“殿下,那天微臣将冬衣捡了回来,已经清洗干净,还请殿下多多保重身体。” 校尉们都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情,自有人上前检查冬衣,确认无碍后,再转交给苏明瑜。苏明瑜手臂的伤还未大好,只能单手抱住冬衣,道了句:“有心了。” 中原使节却还不离开。他看着苏明瑜手中的冬衣,忽然问:“殿下可知道微臣是谁?” 苏明瑜一愣,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却见中原使节露出了一个笑容:“我的姓名并不重要,殿下只需要知道,我曾是萧将军的属下。萧将军被杀后,我也被关进了天牢。我原本以为此生再无机会替萧将军报仇,却不料中原国破,牢狱被打开,我趁乱逃了出来。又恰逢朝廷伤亡惨重,我改名换姓,设法求得了一官半职……” 四名校尉变了脸色,急急上前将那中年男人押住。所有人都在提防这个男人突然发难,却不料便是此时,苏明瑜一声痛呼!将手中的冬衣扔去了地上。 他的手指以眼见的速度肿了起来,苏明瑜嘴唇发紫,再坐不住,一点点滑落在地。冬衣掉在地上,里面有东西在挪动,一名校尉上前,一剑削去!便见一只暗红色的小虫子滚了出来。 使节哈哈大笑:“没想到吧?”他看着不可置信瞪大眼的苏明瑜,脸上再无之前的尊敬:“这蛊蝎还是你父皇的得意之作,现下却被用来对付你。” 苏明瑜瘫倒在地,脸色发紫浑身抽搐,不一会便翻了白眼。校尉们不料这小虫毒性如此强劲,面面相觑。使节见状笑道:“不必担心。那夜殿上它已经喝过苏明瑜的血,便只会再咬苏明瑜。我这般费尽心机,又怎么可能让你们搅了我的好事情?” 校尉这才明白,那夜殿上的刺杀只是伏笔,为的是让蛊蝎初饮苏明瑜的血,真正的杀招却在这里。只是苏明瑜虽然是质子,却对宇元圣上有用,校尉们不敢怠慢,其中一人朝着使节胸口就是一拳,拎起他的衣领:“解药呢?速速拿出来!” 使节一声闷哼,却是摇头道:“没解药。这蛊蝎无药可解。”他的嘴角溢出鲜血,却是朝天露出了一个笑容:“萧将军……你总是说大义为先,最后却落得惨死收场。还不如像我,杀了这没用的太子,助三公子一臂之力。这皇帝谁做,哪里有什么天意?……” 他说完这些大逆不道之言,便头一歪,没了气息,已是服毒自尽。校尉们只得扔开他不管,转头去查看苏明瑜的情形。自有人捡起那小虫装进碗里,打算带去给大夫一看究竟。所幸宁逸院还备着辆旧马车,众人便将苏明瑜塞进马车,急急奔着虎威卫而去。 任千户已然收到消息,带着老军医在虎威卫外等候。老军医给苏明瑜把脉半响,从药箱中摸出一把银针,一边施针一边道:“此乃蛊蝎之毒。我用银针先压制他的毒性,可也只能保他两刻钟无虞。若要彻底救治,须得以玉丹髓为引配药,以毒攻毒,再辅以温泉水洗涤经脉。否则……他会全身腐烂而亡。” 众人听言,心中都是一沉:玉丹髓食之上瘾,早被列为禁药,军中自然也没有配备,现下十万火急,却要去哪里寻?任千户皱眉发问:“这附近哪里有玉丹髓和温泉水?” 一名校尉答话道:“十九街的云来客栈倒是有眼温泉,乃是新近开凿。但玉丹髓……”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