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过来,庾兰舟这才放下了心,指着孟扶苏道:“于廉兄,你好好看看,看看这人怎么样了?” 孟湘眼睛一眨,忙暗示地拍了拍孟扶苏的肩膀,一双眼睛装作担忧地看着他,却不断偷溜去瞧那人。 这不过是因为遇见庾兰舟的纠缠,孟扶苏与孟湘便临时演了这样一出戏,原本孟扶苏的身体就不好,这样讹上这个医馆东家的冤大头,说不得孟扶苏的病便能被好好诊治了,即便给一笔钱也行,若是这人实在没良心将人就这么抛下不管,那也能吓他一吓,让他几日吃不下饭也算是报了仇了,可谁能想到中途竟然杀出这样一个程咬金来。 若说来人是程咬金,那还真是瞎了眼,这明明就是一只小白兔嘛。但见他长了一双实在招人的眼角微红美人眸,里面清清澈澈满是无辜,打眼看上去就像一只无害的兔子,却又像是兔子成了精,那清雅纯净之中带着一丝妖气,他穿着素锦褶儿,玉簪束发,这周身的精贵气可是这座小县城里养不出来的。 可在孟湘的眼中,这个男子左脸写着“涉世未深”,右脸刻着“良善可欺”,简直就是在额头贴了一张明晃晃的字条——快来骗我吧。而刚刚那个冤大头见这人又是一副放松下来的模样,显然这人是个杏林妙手。 这样想着,孟湘便用袖子半遮着脸露出一双盈满泪水的眸子,声音发虚地询问:“这位郎中,我儿如何了?” “是啊,于廉兄,怎么样了啊?”似乎有了底气,色心不死的庾大官人又蹭了回来,还故意站在孟湘身后,探着头去瞧孟扶苏。 孟湘一个扭头,狠狠瞪他,庾兰舟却止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就好像有一股热乎乎、麻酥酥的电流从前额一直蹿到了尾骨上,怎一个“爽”字了得。 “啪嗒”他手里的洒金川扇儿失手落到了地上,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人命当前,他居然还这样一副浮浪子弟模样,真让于廉失望透顶。 “庾兰舟!”他吼他。 庾大官人好像这才恍恍惚惚反应过来,“啊……啊?” 孟湘盯着于廉,“我儿如何了?”接着又露出一副多疑的神色来,“既然你们两个熟悉,该不会要故意谋害我儿吧!” 对于于廉这样的人,必须要先让他产生愧疚,这样他方能予取予求。 “我是一个医者,学医一途是为了救人而不是杀人。”于廉正色道:“这位小哥身体不好,乃是先天不足之状,如此更要好好调养……我先把他弄醒再说。” 他说着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牛皮卷儿,他随手一抖,将那牛皮卷儿展开,里面是层层白色的细绢,中间似乎还缝了一层什么药包,而细绢上则插着大大小小的银针,他手指修长,随手一抹,指尖便捏着一根银针,正准备去扎孟扶苏的时候,他竟然自己幽幽转醒了。 “大郎——”孟湘喜极而泣,不由得掩面大哭。 孟扶苏呆呆地看着,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眨了一下眼睛,神色依旧懵懂,却伸出手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轻声唤道:“娘——” “嗯,我在。”孟湘微阖双眸,珍珠似的泪儿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正挂在下巴尖儿上,摇摇欲坠。 他眸子一沉,就好像忘了两个人正在做戏一般,伸手就要去接,却在半路上被她拦了下来,她捏了捏他的手。 孟扶苏缩回手,垂着眸,神色凄苦道:“娘别哭,我一定会照顾好娘,不让娘你受委屈的,我们孤儿寡母的更要相互支撑,你这般……让儿怎么受得了啊。”他虽然声音放低,却透着一股子悲拗。 几乎坐在路中央的两人,寡母艳丽无依,孤儿病体孱弱,又怎么不让人可怜? 本就有一颗医者仁心的于廉越发不忍了,看着庾兰舟便也越发不顺眼了,他蹲在这对孤儿寡母身前,低声道:“快起来吧,我们找个地方来说说这位小哥的病。” 孟湘激动地拉住了他的胳膊,“这位……这位恩公……” 于廉慌张地后撤,却差点摔倒在地上,红着脸道:“别、别这么说,小人于廉当不得娘子如此……如此……”他薄红的嘴唇哆嗦着,却在她的目光下再也说不出话来。 孟湘搀着孟扶苏起来,庾兰舟却愣是要横插一脚,要去扶她,却被孟湘一个闪身躲过了。 “这位娘子,是我做错了,我给娘子赔不是了,要不……请娘子到我府上,我必然好好招待娘子你……”他说着便用眼睛去勾她。 孟湘却不看他,只是将求救的目光落在了于廉的身上。 于廉拉扯住庾兰舟,口气不好道:“你今日着实做了错事,要是让你堂兄知道了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你可有好果子吃?” 这庾大官人一听到堂兄的名号便是一哆嗦,就像老鼠遇见了猫似的,战战兢兢地试探:“哈哈,于兄你该不会真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