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生还跪在地上,一脸茫然无辜的样子。 沈舟颐善气迎人:“沈家也时常有亲眷投奔,什么活路不活路的,二位言重了。只是永仁堂暂时不缺伙计……这样吧,这位小兄弟可以先跟着我朋友运货,虽劳累些,也是钱多的。” 方生甚为失望,他是秀才,有股读书人的傲气,一听当个跑货的匹夫顿时泄气。方生嘟囔着嘴,结结巴巴道:“运货啊,这……还有其他的吗?我会写字的,文章写得很好的。” 戋戋听这方生还不肯走,挑三拣四,真要气晕过去。 文章好有个屁用,他是开药铺的。 沈舟颐沉吟片刻,道:“会写字的话,可瞧过医书吗?若会问脉、配药、煎药的任何一样,也可以留在大堂。” 方生懵懂的眼珠透着清澈而单纯的愚蠢。 “我看过《论语》,《诗》也倒背如流。” 沈舟颐哭笑不得。 姚珠娘怕方生要求太过分,煮熟的鸭子飞了,敲打方生两下,赔礼道:“公子别听他的,不拘什么活儿,只要钱多就行。” 戋戋越发火急,忍无可忍,答应姚珠娘定然给方生安排永仁堂的活计,才将这二人打发走。沈舟颐又不是傻子,经姚珠娘和方生这么一闹,不起疑才有鬼。 不过想来,若他发现她这个赝品贺家千金、市井陋妇的女儿,会不会感到欺骗,进而怒不可遏跟她和离呢? ……若真如此,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目送姚珠娘与方生匆匆离去的背影,戋戋痴痴怔怔,色白如雪。沈舟颐歪歪头:“怎么了,没让你表弟去大堂你不高兴?并非故意为难,他是读书的,不通医道,我也没有办法。” 戋戋侧目道:“不是。” 沈舟颐道:“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心眼这么小。” 他复又问起姚珠娘到底怎么回事,吴二夫人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一门亲戚?戋戋艰难地编着谎话,尽量密不透风,却仍被他挑出前言不搭后语之处。 想来想去,姚珠娘的事终究无法长久瞒住。 若沈舟颐也跟晋惕似的,搞一出滴血验亲的戏码来,她和吴暖笙的血液并不能相融,一时片刻就露馅。她终究还得从沈舟颐身边逃开去,才能一劳永逸。 戋戋忽然想起过世已久的贺大爷。 贺家家境的急转直下,似乎就是从贺大爷的死开始的。贺大爷在时,贺老太君万事不求人,贺家俨然蒸蒸日上;可贺大爷莫名其妙暴毙后,贺老太君就成了无依无靠的老太太,家中没有顶梁柱,险些被吃绝户,不得不求上沈舟颐。 据她所知,贺大爷虽有些偏头痛的毛病,但绝不致命。四十出头的年纪,怎么就客死异乡了呢? 贺大爷那次是和沈舟颐一起外出做生意的,死时身边也只有沈舟颐。而且贺大爷的棺木是沈舟颐不远千里从外地运回来的,他真有这么多好心、这么多耐心去运送一具死尸? 贺老太君提过贺大爷死前曾喝过半年的汤药,当时还是贺老太君亲自给儿子煎的,绝不可能出差错。唯一有可能被动手脚的就是药方……然贺大爷自己也是倒卖药材的,于医道多少知悉些,自己的药方有害为何全然不察? 除非那人在医术上的造诣比贺大爷远远高超,下毒到不留痕迹的地步。 再往深了想,或许贺大爷的死,从一开始就是那人促成的。 戋戋不由自主恐惧。 下午苦熬到沈舟颐去大皇子府上当值后,她慌忙赶到寿安堂,想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