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好容易攒了五百多两,因着秀筠出事,托人出去抓药、找叔公,一转眼就是几十两,而后幸而那做哥哥接过去,这才省下。后来玄俊杳无音信,每见一次那老鸨,每多打听一句话,就是银子,艾叶儿的哥哥和年老的奶奶要吃饭,多一日也是钱。如今找是找到了,可手里统共剩下还不到三百两。醉红楼的女孩儿就是往外撵也不能只值这么些,更况玄俊还是个未出堂的清伶,早早被恩客供养起来,莫说是当初恩客赎她花了多少银子,就是这些时她,若是人家认真计较起来,翻个倍也未可知。 多少?七百两?八百两?上次托叶先生去卖谱子,来了两次银子,二百两,这么算下来,哪里够?若是一时悬着,玄俊又没了,可就,可就更难了…… 实在不行,不如…… 莞初拧着小眉正是冥思苦想,忽觉耳垂凉凉的、轻轻地痛了一下,一惊,不待她扭头,两只手臂从她身后拢过来握了桌沿儿,人弯腰,下巴轻轻搁在她肩头。被环在怀中顿觉他一身外头的凉气,嗅着那熟悉的气息,她虚了气轻声叫,“相公……” “怎的老是发呆?嗯?”他的语声十分的轻,轻的只腻在喉中,淡淡的酒气呵着她,“你相公进来这半天都不知道,想谁呢?” 莞初想摇摇头,可他的脸颊就在腮边,她没敢动,抿了抿唇,“你怎的就回来了?” “不想让我回来?” “……不是。” 他笑了,好轻,只能觉出在她肩头颤颤的…… 他总是这样,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不高兴,横竖也不知为的什么,莞初悄悄撅了嘴只管安安静静地坐着,等着他笑,好在他声音轻,惊不得秀筠,只是蹭得她的耳朵痒痒的…… “丫头,” “嗯,” “你相公今儿可还没吃着寿面呢。” “那……”莞初想说那就吃呗,可又一想,他晚上要出去,这会子又将将散了席,哪里吃的下,因道,“要不夜里回来吃?” “都封了火了,怎么吃?” “用咱们小厨房,我做给你吃。” 粉唇微润,说得好乖,齐天睿眯着眼看着,轻轻咽了一口,一时觉得那酒酿果然陈,有些晕…… “相公……”他不吭声,莞初终是有些忍不住,“我……” “丫头,”他喃喃地打断,“今儿晚上咱们到外头吃面去。” “嗯?”莞初一愣。 不待她再应,被他握了手起身,两人轻手轻脚地出到外间,掩了帘子。 面对了面,这才瞧见他虽然带了些酒气,人却十分清朗,昨儿眼中的红丝已然不见,此刻只见里头含着的笑意,那醉朦朦的双目,竟然……好看起来…… “又发呆!” 不着意,额头被他轻轻敲了一记,莞初抬手摸摸,没吱声。 “你先在这儿候着,待秀筠醒了安置她说今儿晚饭咱们不回来了吃了。” “往哪儿去?” “这不用你操心。”他嘴角一弯,抿出一丝笑,“房里我给你预备了衣裳,去换上,我往府里去给老太太、太太请个安,一会儿回来接你。” “……哦。”莞初懵懵地应了一声,见他转身要走,心里一急,竟是拉了他的手,“相公……” 齐天睿一把握紧了她,“怎的了?” “你……今儿见着叶先生了?” “见了。” “他……可有信给我?” 齐天睿脸色一沉,“没有!” “相公,那……”她抿抿唇,好是艰难,“我……能不能见见他?” “你安生着吧!”齐天睿斥了一句丢开她的手转身就走,忽又想起与叶从夕之约,咬咬牙又回头,“见他做什么?”是想他还是有事?混账丫头! 被他这么一呵斥,莞初心头的焦躁越发难耐,看着眼前人,一横心,“相公,我,我要银子!” 齐天睿闻言一挣眉,“你个笨丫头!找人家借钱?” “我……”还怎么说?莞初窘得涨红了脸,左右寻不着一句话,“可……”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