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他,一边咳嗽,一边吐出刚才喝下去的水,好不狼狈。但她仍然看清楚了,那人只着月白色中衣,头顶的玉冠色泽莹润,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波光流转。他神情焦急地看着她,嘴唇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 主子真是好看,就是这样慌里慌张的,也丝毫无损他的美貌。她不知自己怎么了,为什么这个节骨眼上还能想到这些东西,胸口很痛,四肢无力,脑袋里像是有根针,一下一下跳着,扎得她想叫出声来。可他在这儿,她不敢叫出声,怕他的神情会更惊慌。 他那么痴痴地爱慕着她,看这表情就已完全体会得到,真是叫人难为情呐。 可他在,胸口那一块大石似乎也终于落了地,意识模糊前,她拉住了他的衣袖,张嘴叫了声:“主子,害我的是——”话音刚落,眼前一黑,就这么倒了下去。 皇帝的脸色都白了,他没有瞧见从船底下自己爬上来的赵孟言已然精疲力尽,也没有瞧见德安在后头又喜又悲的表情,更没有看见方淮走到他身旁,担忧地叫了一句:“皇上。” 他只是一把将昭阳抱在怀里,无措地叫着:“大夫呢?大夫在哪里?朕要找大夫!给朕把大夫统统叫来!” “皇上!”方淮皱眉沉声劝慰他,“昭阳姑娘只是脱力了,暂且昏了过去,应当没什么大碍,您不必惊慌。” 德安也终于赶上前来,小心翼翼地躬身道:“主子,二楼有供人歇息的床榻,小的看,不如让小春子将昭阳背去床上歇着,您留在此处处理此间的事。昭阳身边有老奴呢,您就放心吧,小的看着她,她不会有事的。” 他作势要去接过昭阳,却被皇帝一把挡开了手。下一刻,皇帝将昭阳打横抱起,二话不说往二楼上走去。 德安虽早有预料,见此情景也仍然心中一喜,所以说呐,有时候患难见真情,今儿这事明显是福不是祸。当初他说什么来着?那丫头可是有大造化的人!这可不就应验了吗? 皇帝一路神色紧绷地将人抱进了干净的屋子,那屋子原本是替他准备的,一应物件都是上乘的。他却没顾忌那么多,只把昭阳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床上,瞧见她衣裳都湿透了,又唤陈家的丫鬟来替她将衣裳换了。 德安跟着来了,候在门口的。皇帝怔怔地看了眼昭阳,确认她的胸口还在缓缓地一起一伏,心下才好似有大石落地。 他侧头对德安说:“命人去煮姜汤,你和小春子在这儿守着,好生照料。朕待会儿再来。” 再回头,他仍是未能忍住,看着她煞白的脸色,毫无生气的小脸,心中一抽一抽的。若是赵孟言去晚了些,若是她没能浮起来…… 他不敢想,只觉得寒气从心口一阵阵往外冒。 下一刻,他拂袖而去,面色铁青。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对他的人动手! *** 大厅里,所有人都气色凝重,除皇帝之外,虽无人听见昭阳昏迷前说的那句话,但今日明明是游湖的好事情,偏生发生了这样的事,龙颜大怒可不是闹着玩的。 皇帝疾步从门外走进来,面色当真难看,众人一瞧,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陈明坤是朝中老臣了,这时候还能稳住心神上前询问:“皇上,昭阳姑娘现下怎样了?可有大碍?” “人没醒,不清楚到底如何。”皇帝的声音冷冷的,说完这句,抬头朝着厅中众人一扫,那眼神太锐利,隐隐带着怒气,竟叫人不敢直视。 他知道自己是皇帝,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应当做到尽量无悲无喜,可他心下怒气滔天,当真是忍不下这口气。缓缓地吸了口气,他一字一句道:“方才朕的宫女失去意识之前,跟朕说了一句话,有人害她——” 大厅里安安静静的,连根针落下的声音都听得见。 皇帝抬头,面色平静了些许,可眼中的光芒却丝毫未减。他一下一下扫视过大厅里的人,然后说:“方才与她一同在船尾的人是谁?” 大厅与隔间都在船头,船尾是灶房与下人做事的地方,只是这趟游湖带的人手极有限,下人们伺候主子的伺候主子,做午饭的也都在灶房里帮着那做船菜的大师傅做事,哪里会有人在外逗留? 皇帝的视线慢慢地落在一个人身上,那人还在不安地朝后面慢慢缩着,想要躲避他的注意。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