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刚在住院处登记窗口停了下来,陪同的医生帮他和里面讲了几句话。 然后费志刚开始填一些表格。 柳絮拽着药袋子,一步一步往后退,然后扭头就走,先是急步,然后小跑,一溜出了医院,叫了辆出租车就跳上去。她想着赵医生的那通让她再回去的电话,寒毛都竖了起来。费志刚要把自己送进精神病院关起来! 如果确实有病,并且直系亲属签字同意,那么即便本人不同意,精神病院也是收的。而自己还偏偏连着看了几个星期的精神科医生,还是通过费志刚介绍的,并且今天才袒露了一些有精神分裂嫌疑的症状! 柳絮后悔得简直想抽自己。 对费志刚来说,对杀死文秀娟和郭慨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把自己送进精神病院更完美的方案呢?这样一来,无论自己查到了什么东西,打算向警方提供什么线索,怀疑谁,还有谁会相信呢? 杀人不必见血。也许对费志刚来说,这正好全了多年夫妻情意吧,待在精神病院里好好治病,多吃点药,吃到脑子昏昏沉沉,再也想不起报仇的事情。如果还能想起来,那一定是没有治好,再抓进去治! 柳絮坐在出租车里,心扑通扑通好似要跳出来。如果不是今天赵医生前一个预约的病人取消了,她早了半小时进诊室早了半小时离开,如果不是她恰好在大厅里看到费志刚,那么此时她已经被一堆护士架到隔离病房去了。 “你去哪里啊?你倒是说话啊!”司机冲她大声嚷嚷。 “哦不好意思。”柳絮把家里地址报给他 “师傅麻烦您快一点,我赶时间。” 到了家门口,柳絮拜托司机稍等她一会儿。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总之越快越好。她从储藏室里拖出个大号的旅行箱,先把小房间所有与案子相关的复印件、书籍等扔进去,然后随便塞了些日常衣服,找出所有证件、银行卡,合上箱子。她在桌上留了一张“不要找我”的纸条,一手拖箱子,一手夹着塞不进箱的课桌板回到出租车上,告诉司机往瑞虹新城开。那天她去房产中介的时候,租房给“董小琳”的那个房产经纪出于职业习惯给了柳絮一张名片,她找出来打过去。 “我需要租一间屋子,价钱无所谓,一间房两间房三间房都可以,但我今天就要住,有吗?”柳絮问。 “有一套特别好的两居室,钥匙就在我手上呢,您什么时候方便来看房?” “二十分钟以后。” 2 柳絮对了一下地址,没错,就是这个小区。 尽管已经了解了一些项伟的情况,但看着保安用对讲机通报有客来访的时候,柳絮还是有些吃惊。对她来说,瑞虹新城这样级别的小区已经相当不错了,而这里,一眼看去要更高一个级别,多半还不止。 逃出来之后,费志刚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她没有接,后来索性按掉了。费志刚发来一条短信“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柳絮恨得牙痒痒,回了一条“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举头三尺有神明”。然后就没有了,费志刚再无短信和电话过来,没有解释没有威胁没有道歉没有挽留,这么多年夫妻一场,宛如梦幻泡影。柳絮渐渐回过味来,嚎啕大哭了一场,从夜晚到清晨,泪哭干了睡,醒了又哭,周而复始。接下来该如何,她完全失去了方向,寻找项伟只是之前计划的一种惯性延续,找到了又能怎样?破解郭慨之死前行无路,掌握的一丁点线索无法为她指明进一步的方向,项伟这里如果能得到什么线索,也是多年前文秀娟案的些许补充,绝不可能从他这里得到突破性的进展。只有掌握关键的,警方无法忽视的证据,甚至要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才能说服那位油盐不进的刘警官。如果这是一场征途,她现在站的位置,与终点之间,隔了千山万水。退一万步说,即便忽视这千山万水,让她一步跨了过去、可以挺直腰板站在刘警官面前,精神病的指控足以让她手里的证据丧失大半的效力。谁会认真听一个精神病人的发言? 柳絮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她只是咬着牙,按照既定路线走下去,直到尽头。也许车到山前自有路,也许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一回,不到最后,她不打算自我放弃。 项伟的下落是在网上找到的。那是今年的一篇新闻报道,内容是一位身残志坚的青年创业家项伟的游戏公司被收购。同样的名字,同样的残疾,相似的年纪,让柳絮觉得这很可能就是她要找的人。她搜索到公司电话打过去,幸运的是,收购后项伟作为创始人依然在公司担任职务,所以电话直接被转给了他。柳絮提到了上海医学院,提到了文秀娟,问“你是那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