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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没花多少功夫就结束了。

    饭后,张兴国和张振业陪儿女去做功课,何梅和宋招娣收拾碗筷。白秀萍从门后扶起一个长梯,搭在阁楼上。阁楼是外间堂屋天花板加隔出来的,半人高,人在上面只能或蹲或坐,没法站立。

    白秀萍颤巍巍地爬上阁楼,细心地为林蔓铺好被褥:“晚上你就睡这里,起夜时小心些,别碰到头。”

    被褥边上围了一圈木箱,林蔓所睡的被褥上吊下了一只灯泡。一根绳子垂下来,人躺下来刚好能够到。绳子头有开关,可以控制灯泡的明灭。

    白秀萍又嘱咐了林蔓几句,让她早些安睡休息,接着,便又颤巍巍地下楼了。

    林蔓长舒了口气,庆幸总算有个地方睡,不用再蜷缩街角,挨受冷风。

    折腾了整整一天,林蔓疲累不堪,迫不及待地钻进了被窝。上海的黄梅天,入夜后尚有些凉。拉上被子,她感到了一丝暖意。

    楼下的琐碎细响不断,说话声与脚步声交杂,空气中弥漫着老旧漆木的尘味。

    听着这些市井声响,林蔓沉入了梦乡。说不上过了多久,林蔓醒来时周遭漆黑一片。睡前那些嘈杂声皆不见了,一切都静谧了下来,挂钟秒针“啪嗒啪嗒”地走着,弄堂里的蛙叫声连绵不绝。

    许是到了一个陌生环境,当累乏尽除后,林蔓竟忽然睡意全无。与此同时,对于眼下各种困境的不安浮上了心头,让她不得不筹划起接下来的打算。

    显然,要想落户在白秀萍家并不容易。小舅舅一家会直接反对不说,大舅舅家也未必能轻易答应。只白秀萍一人同意,她的户口根本落不进来。根据国家政策,要想新人落户,除了户主,需要户口本上的每个人同意才行。

    除了身份问题,解决粮食短缺也是当务之急。林蔓晚上虽喝了三大碗稀饭,但因为汤水占了大半,以至于才五个小时不到,她就又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有生以来,林蔓第一次深切地体会到饥饿的苦楚。她从没像此时此刻一样期盼着能肆无忌惮地吃上一碗热饭,又或是一碟裹满酱色的油亮炒面。

    迷迷糊糊间,林蔓又睡着了。在梦里,她看见了一口大棺材。棺材前有写她名字的牌位。围着病床的子孙们的哭声传入她耳中。她轻叹了口气道:“哭有什么用。有这功夫,还不如烧一棺材的米面给我呢!”

    子孙们似是听见了她的埋怨。哭声渐渐停息,原先的空棺中猛地堆出了米袋面袋。这些袋子都鼓鼓地扎着小口,只眨眼的功夫,就满了一整个棺材。

    天刚放亮,38号里的人陆续起床。天井里的门开了关,关了开。有人打了早点回来,豆浆油条、生煎馒头、老虎脚爪,香味肆意弥漫。

    各楼层洗漱间里的水流声断断续续。有人刷牙洗脸,有人上晨起的第一场厕所。抽水马桶兢兢业业地工作着,几乎没有空档的时候。

    公用的灶间里,几个炉子同时打开,用得泛黑的铝锅里煮着稀饭,咕嘟嘟的热气不时地顶起盖子,噗噗地响个不停。

    白秀萍从外面扫街回来,洗净了手,重新梳理整齐了头发。因为是资本家小姐的身份,建国以后没两年,她就被赶去扫街,说是对她的劳动改造。张兴国、张振业因为成分的缘故,亦在单位里郁郁不得志,至今还只能拿比学徒工高一级的28块钱工资。

    “醒醒,吃过了早饭,还有事做。”白秀萍爬上了阁楼唤林蔓起床。

    林蔓慵懒地坐起身,穿上了衣服。

    “你舅舅舅妈们都去上班了。早点就摆在桌上。” 白秀萍为林蔓收拾床铺,被子叠了两折后,整齐地放在床褥一头。

    “这么早,我们要去哪里啊?”林蔓扎起头发,和前天一样,只是利落的一个马尾,既显干练又漂亮。

    白秀萍宠溺地笑:“傻孩子,我们要去办临时户口啊!”

    一听要去办临时户口,林蔓顺时激动起来。她快速刷牙洗脸完毕,三两口即吃了白秀萍特意买给她的生煎馒头和牛肉汤。

    张振业的媳妇宋招娣看得肉痛,但却因老太太用的是梯己,没法开口说什么,只好狂喝了两碗稀粥,气呼呼地出门了。

    林蔓喝了牛肉汤后,胃里觉得暖洋洋的,舒服极了。顷刻间,她空虚了一夜的肚子被充实得满满登登。

    “这汤,还有这生煎,真好吃!”林蔓说的是心里话,早先的猪多吃白菜叶玉米面等,自是比后世吃饲料催大的猪要好吃得多。

    “你的口味和你妈妈一样。她啊,也最喜欢吃这两样了。”白秀萍想起女儿,嘴角不禁浮上了笑。但转而,她又想起女儿的早逝,忍不住神色又悲戚起来。

    “外婆,您不是还有我吗?”林蔓轻握白秀萍的手,心里暗暗发誓,既然她没有孝顺你,那就由我来代替好了。

    白秀萍欣慰地抹干了眼角的泪花。是啊!女儿虽然去了,但外孙女不是回到身边来了吗?

    去徐汇公安分局的m.HZgjJ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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