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杀了,血溅了他一身。 隔着满眼血红,忽可多一刀剜了他一只眼。 被生生剜掉一只眼的痛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那痛入骨髓,足以逼疯任何一个人,可在那种情况下,他又觉得没有心里的伤来得痛。 心里的痛于无形,却好像把每一寸筋骨都敲碎了一般。 他不记得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却依稀记得,在他每次走到鬼门关的时候,都能听见她轻柔的关切的有些发颤的声音:“顾炤,我来救你了!” 她答应过要救他,所以不管受了多严重的伤,他都要撑着一口气活下来。 现在,她却要先他一步而去,他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这般想着,顾炤捏着岳烟的唇又俯身贴上,渡过一大口气。 这口气渡完他没急着离开,紧紧的贴着岳烟,隐隐感觉她的唇瓣有些凉。 不许死! 他狠狠地碾过她的唇,像在发泄这么多年无从宣泄的思念,又像是在死亡面前做着最无力的挽留。 不要死,留下来,不管为了谁都好! 嘴里尝到血腥味,他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她的,正要再渡一口气给她,脸上挨了重重的一拳。 楚怀安面色铁青的掀开顾炤:“我带她回城找御医!” 说着话,楚怀安把岳烟抱起来,顾炤这时的理智不大清醒,下意识的抓起地上的剑要从楚怀安手里把岳烟夺回来。 “顾炤,你敢!” 楚怀安冷呵一声,抱着岳烟不避不躲。 顾炤的剑在离楚怀安胳膊一寸的地方停下,不是被楚怀安那一声震住,而是因为岳烟醒了,正好睁开眼睛看着他。 更准确的说是看着他手里的剑,岳烟醒来的时机太巧,这个姿势,像极了他要趁她昏睡不醒的时候杀了她替顾漓报仇一样。 “你想我死吗?” 岳烟望着他问,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脸色是惨白的,眼底也布满了血丝,唇却被血珠浸染得殷红艳丽。 我没有! 他想回答,却没能张开嘴,身体也是僵的,手里的剑也没能挪开一寸。 沉默成了最好的回答,岳烟舔舔唇,闭上了眼睛:“我知道了,但是……顾炤,我胆子小,尤其怕死,你若是想要我的命,便自己亲自来动手吧,我是绝对不会自己去死的。” 岳烟的脑子也是昏沉沉的,极度缺氧的后遗症是她的脑袋有大片大片的空白,刚刚她躺在棺材里将边关的事全部回忆了一遍,这会儿却又好像一个字都记不得了。 记不得她是如何和顾炤相识,也记不得她是怎样对他动心的了。 如果真的不记得,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心痛? “咳咳!” 岳烟轻轻咳了两声,楚怀安抱着她走出去,走了十来步,岳烟挣扎着开口:“侯爷,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楚怀安干脆利落的把她放下,岳烟身子晃了晃,慢吞吞跟着他朝山下走去。 “是阿梨让侯爷来帮忙的吗?她一定担心坏了吧,都是我不好。”岳烟愧疚的说,楚怀安没说话,给了她一个‘你知道就好’的表情。 除了苏梨,他对别人向来没什么好脸色,这点和当初刚到边关的顾炤是很像的。 岳烟看着,一下子晃了神,眼角不受控制的滚下两行热泪。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