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投射到周围的墙上,像要吃人的庞然巨物,莫名诡异。 苏梨没觉得害怕,让护卫把孙耀叫醒。 停尸房里没有别的尸体,林政冲其中一个衙差道:“老胡,把门打开。” 然而那个被叫到名字的衙差却没有动,动作机械的继续烧纸钱,林政皱眉,正要发怒,苏梨却已疾步冲到停尸房门边,一脚把门踹开。 林政被苏梨那一脚吓了一跳,没想到她的力气竟然这么大。 门外的烛火和清幽的月光一起照进屋里,苏梨一眼就看见停在屋里的尸首下面流了一地的血。 苏梨心头一跳,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走过去掀开白布,眼睛微微睁大。 林政跟在后面跑进来,探头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怎么会这样?” 女子的脸被整个揭下,只剩下血糊糊的头颅,惨不忍赌。 林政为官多年,也看过不少离奇卷宗,这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林政高声喊道:“来……来人!把仵作带来!” 最后一个接触尸体的人只有仵作,他的嫌疑自然最大。 喊完,林政又转身出去,抓着那个叫老胡的官差重重的给了他一巴掌,老胡被扇得坐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林政又补了一脚:“你们是怎么守尸体的?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林政怒极,陇西县的事还没处理,又出了命案,现在尸体的脸皮不翼而飞,这一桩桩压下来,他这个新上任的京兆尹且不说保不保得住乌纱帽,只怕是连脑袋都保不住! 老胡被踹得终于清醒过来,见林政还要打人,连忙开口:“大人,发生何事?” 老胡问完察觉到了身上的伤痛,表情痛苦,眼神却是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林大人,不怪他,是他们中了凶手的毒。” 苏梨温声制止林政继续发脾气,护卫已带着清醒过来的孙耀进来。 孙耀比老胡更加茫然,但看见血以后,还是下意识的瑟缩避躲。 苏梨没有看他,只怜悯的看着面目全非的女子轻轻开口:“孙耀,这是你枉死的妻子。” 在苏梨喊出‘孙耀’这个名字的时候,孙耀就僵住了,他难以置信的抬头,瞪大眼睛看着那具女尸,似乎想从那血肉模糊的头颅分辨苏梨刚刚说的是真是假。 “这几年她替你照顾着你眼盲的母亲,一直在等你回家。” 孙耀鬼使神差的朝女尸走了一步,一脚踩在蜿蜒开来的血泊中。 他脚上穿着一双破破烂烂的鞋,鞋底是纳得厚实的千层底,黑色鞋面,没有花哨的绣纹,早就磨破了洞,露出脚趾头。 他讷讷的低头,记起这是多年前离家时新婚妻子亲手替他纳的。 他还记得那天她拿着包袱送了他一程又一程,记得她染着绯红的脸颊,比迎春花还娇艳。 他说过等立了军功退伍回家,一定让她和娘过上好日子。 她说不求富贵,但求他平安归来。 夫君…… 耳边突兀的传来一声娇怯的低唤,他猛然惊醒,转身向外跑去。 这一跑,又让他想起了那夜胡人攻城的场景。 镇北军不容逃兵。 他也像现在这样,在抵抗不住的时候逃了…… 他没有跑几步就被护卫追上来摁在地上,护卫下手很有分寸,避开了他的断臂,他竭尽全力挣扎,最终像个懦夫一样哭着哀求:“放开我!求求你们放我走吧……” 求这个字眼在镇北军里也是很敏感的,赵三狗说得对,他已经完全配不上‘镇北军’这三个字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