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将杯盏放到一边,掀眸懒懒瞧了嬷嬷一眼:“这些时日怎么不见安贵妃来请安?” 嬷嬷低头,似是怕她不开心,犹豫了片刻才道:“奴婢听说是陛下不允她来这里。” 话落,杯盏发出喀的一声轻响,太后叹了口气:“皇帝这是与哀家离心了啊……”她的语气颇为惆怅。 她早已是后宫之中地位最崇高的人,天下是她儿子的,也没什么好争的,自然不想与楚凌昭生分。 伺候的嬷嬷是她身边的老人了,连忙开口安抚:“太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好,陛下能明白太后这一番苦心的。” 脑袋又疼起来,太后单手撑着额头,有些浑浊的眼神变得悠远,似乎又看见过去这一路走来漫长岁月里无形的厮杀与腥风血雨。 “皇帝这一路走得太顺了,他不像先帝,为了这个位置可以不择手段,他的心还是太仁慈,这一点,对帝王来说,太致命了!” 太后叹息,语气里还是深深的担忧。 当年先帝先借安家平天下,后又借太后的手钳制安家,为楚凌昭谋得一个大好的环境,尽可能的帮他把路铺平,可先帝再有远见也无法预见死后这么多年的事。 安家终究还是闹出了乱子,太后给安无忧下毒也是想保安家,却把安家推向了灭亡。 安家亡了太后的确伤心了几天,但也只是几天罢了,安家这个隐患在她心里悬了很多年,如今没了,也算是了了她一桩心事。 安家的余孽慢慢被肃清以后,楚凌昭在朝堂之上也能更有威严,皇位也就更稳。 “陛下仁善是远昭国百姓之福,况且有太后照看着,总是出不了什么事的。”嬷嬷宽慰,又开始帮太后按摩,太后不由冷哼:“哀家一心为他好,他现在指不定在心里把哀家当仇人看呢!” 太后话里带了赌气的意味,安家被灭,楚凌昭的做法还是让她有些寒心,尤其是楚凌昭现在还不让安若澜来看她,分明是不想让她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嬷嬷还要再劝说几句,门外传来宫人高呼:“陛下到!” 话落,楚凌昭穿着一身绣着金丝莽龙的龙袍迈进屋里,金丝莽龙折射着光,极合身的贴在他腰上,如有祥瑞环绕,俊朗异常,太后掀眸瞧着他,没能挪开眼。 她想,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天生帝王相,安家的累累白骨已经压在龙椅下了,不管发生什么,这天下都该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儿子给母后请安!” 楚凌昭微微颔首,之前因为安家的事太后称病以后,他来太后宫里的次数便少了。 一方面是因为朝政太忙,另一方面是不想听太后问及安家的事。 在安家的问题上,楚凌昭不能与太后争论对错,这是生养他的母亲,就算真的做错了什么,对他总归是没有什么坏心的。 “皇帝怎么突然得空过来了?” 太后轻声问,对楚凌昭的到来有些意外,情绪还停留在刚刚和嬷嬷的对话没有抽离出来,所以说出来的话也并不像之前那样热情。 嫡亲的母子俩之间好像有了一层无形的隔膜。 “许久没来看母后了,得空便来看看。”楚凌昭随声回答,并未急着坐下,而是走到嬷嬷身边,取代她的位置动手帮太后按摩起来。 楚凌昭贵为天子,生下来就没干过伺候人的活,但他很有孝心,先帝身子不好那几年,他除了帮先帝辅政,偶尔也会在御书房帮先帝揉捏一番,是以他的动作还算熟练,清润的指尖按捏的力度也恰到好处,叫太后惬意的眯了眯眼。 “母后病了许久还没好吗?” 楚凌昭轻声问,指尖温软的温度熨帖了太后的心,将方才那层无形的隔膜轻易打破。 太后的心软了下来,安家没什么人了,到了这把年纪,她只剩下这个儿子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