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却见是个穿公服的眼熟差人,她想了一下,认出是之前代王案时见过的龚皂隶。 龚皂隶把她拽到八字墙那边,开口问她:“你家的事,我听小陈说过了。你现今还想去哪儿?是不是府衙?” 见展见星点头,他叹了口气:“别费这劲了,你去府衙是越级上告,府尊大老爷更不会接你的状子。” 展见星愣了片刻,这道理她懂,只是一时气糊涂了。她抿了抿唇:“多谢龚叔提醒,那我还找李县尊说理去。我家就是强盗入室劫掠的案由,他凭什么不接。” 龚皂隶忙阻止了她:“罢了,看在小陈掌柜的面上,我与你说句实话。你家这案子,衙门接不接在两可之间,县尊要是愿意管,伸伸手也就接了,要不管,打发你找里老去,那也没什么错。”他声音低下去,“为着你家先前那事,县尊觉得失了颜面,所以如今是不会管你的——” 展见星眼前一黑。 怪不得! 她家就在城里,明明不接也不使人告知,硬拖了她五六日,说不定都是有意的! 李蔚之自家懦弱,在代王府威势前露了怯相,他不反求诸己,却迁怒到她头上来了,这是什么昏官! 龚皂隶见她直挺挺站着,眼神失焦,一句话说不出来,也有些可怜她,指点了她一句:“小哥儿,你还是往你们里老那使使劲吧,破些银钱喂他,你们家那些东西,能要回来多少算多少罢。” 她们早把里长得罪透了,根本没法去寻;何况银钱,家里又哪里还有什么银钱,邻居们接济一时,不能接济一辈子,她和母亲的日子已经窘迫到吃了这顿,下顿不知在何方了—— 一阵寒风袭来,展见星站立不稳,被吹得往八字墙边趔趄了一下,她茫然的目光顺势在墙上扫过。 设立在衙门两边呈八字状的墙壁就相当于布告墙,官府有什么需要下达于民的律令告示,都会在此张贴。 一眼望去最新的一张上写着—— “……召年十二至十八者,品学兼优之少年充为代王府王孙伴读?” 展见星仰着头,对着这张布告发怔住了。 龚皂隶转头看了一眼,顺嘴道:“这是罗府尊让人来张贴的,府衙那边也有。皇上真是圣明又仁慈,听说下旨大大训斥了代王府一顿,连代王爷的王爵传承都扣住了。知道代王府中有些小王孙因为圈禁耽误了习学,竟成了白丁,又从京里派了位有好大学问的翰林老爷来,专门教导小王孙们读书。” 展见星回过神来,向他拱手拜道:“多谢龚叔教我。不耽误龚叔当差了,我这便往府衙去。” 龚皂隶有点急:“哎,你这小子,敢情我半天话都白说了?” 展见星苍白着脸色,静静地道:“龚叔误会了,我不告状。” “我去应征。” ** 大同府县同廓,县衙府衙相去不远,不多久,展见星已经来到了府衙前。 这一片官署前比县衙要清静得多,因大同是边关重镇,防卫比别处都严密些,府衙门前还派有军士守卫。 展见星才往八字墙前站了站,一个身形高大的军士就喝道:“兀那小孩儿,这不是你玩耍的地方,莫在这里搅扰!” 展见星匆忙间一扫,看到了墙上确实贴着一张和县衙差不多的告示,她往军士那边走过去,行礼道:“军爷,小民不是来玩耍的,敢问军爷,府尊征召伴读的告示还作数吗?” 军士打量她两眼,脸色缓和下来:“你是要应征的?那进去罢。” 展见星不由意外了一下,没想到府衙的门倒比县衙好进多了。 她不及多想,忙走了进去。 将到仪门时,又被此处的门子拦了下来。展见星把来意又说了一遍,门子也出乎意料地好说话,笼着手站起来:“跟我来吧。” 展见星心中疑惑,不知是不是风太大,她有些看花眼,怎么觉得她说完话后,门子的眼神一下子亮了亮,好像对她的到来多么喜闻乐见似的—— 不确定的事,展见星暂也不想了,她自己是抱了孤注一掷的心态来的,默不吭声地跟在门子身后,一路走进了后堂。 “大老爷,有人来应征那个伴读了!”才到门边,门子就扬声叫了起来,声音喜气洋洋的。 展见星这回确定自己没有辨错了,门子这句通传里分明溢满了终于逮到个“冤大头”的喜悦! 作者有话要说: 以皇帝来说,给派个老师就不错了,一般不会到伴读这样的细务都亲自出手,所以星星这个伴读不是被指定,而是自己争取来的。 目前为止,没有给她开金手指,想改变命运,最重要的还是靠自己呀。(*  ̄3)(e ̄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