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不怎么把他这四品官放在眼里,道:“姓罗的,你为了自己搏个清名,就乱判案子,照你这判法,我父王就白死了不成?他们这些草民说了没毒就没毒,那我代王府上下还都认为有毒呢!怎么,草民说的话算话,我们这些苦主的话反而不算?” 他这就是胡搅蛮缠了,他自己也并不掩饰这一点,指着罗知府道:“你等着,本王回去就上书朝廷,请朝廷做主,在这之前你敢放跑人犯,本王就找你偿命!” 徐氏不料还有这个变故,腿一软,才缓过来的脸色又白了。 罗知府目光微冷,沉吟片刻,淡淡地道:“代王身故这样的大事,不但郡王要上书,本官也是需将始末禀明朝廷的。既然郡王坚持己见,那就请将供词签字画押,本官好一并上呈。” 罗知府先前审问的时候,所有人的供述都被记录下来了,不过代王府那边没有画押,现在这些都要作为证据往京城上报,那自然是要补上这一道手续的。 当下便有书吏拿着供词过去,一个个对照着请代王府人确认画押,确认到最后,书吏“咦”了一声,因为发现竟漏掉了一个。 站在角落里的那个少年因站的位置偏,也因年纪小,竟一直没人过问他,连罗知府也没留神到他。 小吏匆匆走到公案旁,禀报了一下,罗知府点了下头,请那少年出来,补上口供。 少年没动,只是口气平淡乃至有点木呆地开了口:“我不知道。” 罗知府扬眉:“你怎会不知?你看见什么,便说什么。”又问他身份姓名。 少年的眼神动了一下,转向了罗知府,他的眼神也有点木呆,好像在看罗知府,又好像没在看,他说出来的话,更是古怪:“我今天第一次出府,不懂你们说的这些。二叔说有毒,就是有毒罢。” 他没回答罗知府的第二个问题,但他能称朱逊烁为“二叔”,显见也是亲王后裔,当是代王的孙辈。 朱逊烁听他们对答,有点不耐烦,但又勉强满意:“听见了没有?我代王府上下都认为有毒,记清楚了!” 罗知府并不以他的叫嚣为意,眉头反而松开了——少年的答话看上去随意,甚至有点草菅人命的嫌疑,比代王府其他人好不到哪儿去,但事实上,这是出现的唯一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他至少说了个不知道,而不是斩钉截铁睁眼说瞎话的“有毒”。 书吏很快把这句口供记录下来了,拿去让少年签字画押。 沾好墨的笔递到面前,少年却没接,道:“我不会写字。” 罗知府控制不住惊讶的眼神——看这少年身量,起码也十三四岁了,不说读多少书,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这可是亲王之孙! 他忍住了发问的欲望,让书吏只让少年按了个手印,让后将供词拿回来,他亲自代为签上姓名。 他又问了一遍,这一回,少年终于回答了:“朱成钧。” 第5章 在朱逊烁的极力阻挠之下,徐氏与展见星没能走得成,被关进了大牢之中,等待来自京城的最终裁决。 他们进的是府衙大牢,罗知府大约是知晓自己下属李知县那点骨气当不得代王府的压力,怕关押期间出意外,故此考虑周全地把人犯带走了。 徐氏起初十分惶然,拉着展见星寸步不敢撒手,在牢里呆了半天后,渐渐发现他们住的这一段还算安静,左右相邻的两间牢房都是空的,墙壁上那唯一的小窗渐暗下去,狱卒送来了粗粥窝头,量虽少些,凑合也能填个半饱,除此外,居然还有一小瓶伤药。 是罗知府让人送进来的。 徐氏十分感激,忙把瓶子旋开,借着小窗仅余的一点昏暗光线替展见星涂抹,又道:“罗府尊真是个好人。” 展见星感受到胀痛火辣的手指被药膏安抚,清凉舒适了些,低声认同:“他是个好官。” 药涂好了,晚饭也吃过了,小窗完全黑下来。 徐氏心中又生出畏惧来,她忍着不说,只在黑暗中安慰展见星道:“星儿别怕,朝廷总有讲理的人,像罗府尊那样的,会替我们做主的。哎呦——。” 她想起来什么,又懊悔道,“罗府尊看着是个好说话的大老爷,早知我应该求一求他,先把你放出去,免得跟娘一道在这受苦。” 展见星道:“没事,我陪着娘。” “你怎么好在这里——”徐氏欲言又止,声音放低下去,耳语一般,“你一个女孩儿家,进了牢里,将来别人知道,只怕说亲上要叫人挑剔。”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