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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锋相对了。虽说张载知道程颐是在邀名,其言也未必没有漏洞。然而问题是,气学推崇的“宣夜说”同样存在着漏洞。

    若是天穹无垠,那么星辰的轨迹要如何解释?总不能再借用“浑天说”的说法吧?张载想要寻到一个更加完备的说法,补全“宣夜说”里的宇宙。

    也许是因为地有引力,才能吸附日月星辰?张载心中纷乱,却不像程颐那般急切,还是希望寻到一个比“引力东轻西重”更为合理的解释。这就让他陷入了更深的烦忧中。

    看着每天东升西落的太阳,有时他都忍不住会想,昨日所见的太阳,和今日所见的是同一个吗?若是相同,为何会忽远忽近?若是不同,又为何会东升西落,亘古不变。

    也许在浩瀚苍穹中,有无数个如同气团一般的天阳,有冷有暖,轮替交换,恰如后羿射下的金乌。

    不过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张载还是更看重世人对天地万物的审视和推断,就如《梦溪笔谈》和《造化论》中所讲述的那些。大道本就蕴含在自然之中,不过是有没有天赋和毅力去探寻罢了。

    因而在听说大相国寺前的钟摆台后,张载心中也生出了好奇。趁着休沐,他便带了几名弟子看,一同去观看。

    已经展示了数日,如今的木台前,人已经不似往日那般多了,张载等人轻轻松松就走到了跟前。等瞧清楚了那巨大的,不停摇摆的铜摆,几位弟子都惊叹出声。还有一个看到了木架前立着的纱线图,更是惊奇道:“老师,这钟摆绘出的图案竟是个圆,究竟是何缘故啊?”

    张载并没有听见对方的话,只直勾勾瞧着摆锤移动的轨迹。这下,几个弟子都不敢多言了,陪着恩师站在木架前观察。开始还好,大家看看摆锤,看看沙画,偶尔再观察一下四周围观的百姓,多少也能打发时间。然而没想到,张载这一站就是大半个时辰,一动不动,竟然跟入了魔一般。

    也是担心他的身体,有弟子忍不住道:“老师,可要到前面的茶摊处歇歇?”

    因为观者太多,这木架前已经摆了不少摊子,叫卖什么的都有,也不乏歇脚的地方。

    谁料张载却摇了摇头,突然问道:“你可曾读过《造化论》第六期上梦溪生的文章?”

    “读过。”那弟子赶忙答道。如今气学一脉,都是要读《梦溪笔谈》和《造化论》。前者轻松些,读之趣味横生,后者则艰涩的很,让人头痛。不过第六期上梦溪生关于“力”的解说,实在是简单易懂,也让人记忆深刻。

    “若无外力,动皆直行,静皆恒静。”张载伸手指了指面前的摆锤,“此物是沿直线而行吗?”

    看着细沙上画出的条条直线,和由众多直线构成的半圆扇面,弟子一时讷讷不敢答。这钟摆确实是直行摇晃,可是画出的轨迹却发生了偏移,实在是古怪啊。

    没有等到弟子们的答案,张载抬起头看了看天,和那直入云霄的木架,喃喃道:“无风,无机关,无外力,它为何会偏转呢?”

    这问题,依旧没人能答。于是张载不问了,继续立在木台前,全神贯注的看着那摇摆不休的铜摆。这一站,就是一下午。自鸣钟“叮叮当当”响了一次又一次,眼见太阳自天中滑落,已然西垂,弟子们再也忍不住了,又劝道:“老师,天都要黑了,该歇歇了。”

    五十几岁的人了,在日头下站上两三个时辰,如何吃得消?更别说,张载的身体本就不好,更让弟子们忧心。

    这句话再平常不过,张载闻言却浑身一震,抬头望向天际。灿灿烈阳,如今已经变得橙红,染尽了半边云霞。就算夏日天长,也不过再撑些许时候就要落山。

    这是每日都能见到的景象,此刻在张载眼里,却刺目了起来。他飞快又低下头,看向那沙盘。站了一下午,钟摆早就离开了原本的位置,画出了小半个圆弧。铜摆有气无力,也不知何时会停。张载却不理会,只怔怔看着沙上的线条。若是以那白灰画成的“十”字为标线,铜摆岂不是也是向西偏转的?

    没有外力,运动之物是不会转向的。那使得的几十斤铜摆悄无声息偏转的,又会是什么?

    张载猛然抬脚,用力跺了跺足下的地面。

    “恩师!”“老师,可m.hZgjj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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