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恺听到这里,汗水已落了下来,连忙站起来道:“还请傅公公指教!这海东青……原是,我家中一侍妾原是辽东一野人酋长王忽颜哥那边的女奴出身,其胞弟仍在那边为奴,前些日子听说触怒了主人,要被问罪斩首,那家人不懂规矩,跑来找我那侍妾求情。傅公公是知道的,那里到底不是我大明属地,虽是小国,岂有为一侍妾,坏了别国的规矩?因此我便没应,只是我那侍妾与我育有一孽子,一心想着为母分忧,听说那边有以海东青赎人的规矩,便去弄了一只海东青来。正好长子正操办贡品一事,见那海东青着实珍稀,送到蛮荒胡夷之地太过可惜了,也是想着为王爷效劳,因此才将这神物贡上……” 双林笑了下道:“原来如此,想必贵公子并未将这海东青的来路与你禀报了,也难怪如今出了这等岔子。”心里却暗自揣测,什么坏了别国的规矩,辽东这一代这些小酋长小部落,都是要仰着大乾的鼻息,否则雷恺后院也不会有这些胡夷女奴存身,想来他不是不能,而是不愿为了这么个低贱女奴的家人浪费精力罢了。这么想来,那雷云铁骨铮铮一条汉子,却因为自己母亲的出身而不得不屈就于后院,着实有些憋屈,难怪他说自己处境尴尬了。 雷恺道:“正是,如今知道底里,只怕殿下会以为是犬子花言巧语,骗了殿下的海东青来,此事还请公公从中转圜描补一二……这海东青已送入王府,如今却不知还能取回与否……” 双林将手里茶杯放下道:“海东青已入了库,如今即便是小的也拿不回来了,只是这事其实也不难办,在下却有个两全其美之计。” 雷恺忙道:“公公请讲。” 双林道:“令公子取那海东青,不就为了赎人么?想来辽东那酋长,慕我大乾国威,但凡你派人拿了重礼去赎人,定是无有不应的,依我看,大人不如赶紧备礼去,将你那侍妾的胞弟赎来,那海东青也就用不着了。那日殿下甚是欣赏令公子的身手,这也是大人教子有方,面上有光之事,令公子为母分忧,取那海东青,一片孝心拳拳,如今无论是陛下还是我们王爷,都对这孝悌之事十分推崇。你上个折子给王爷,将此事说明,只说犬子不知你已将人赎回,去草原捕鹰,偶遇殿下,得了赏鹰,回来后你不敢据此珍品为己有,连忙将海东青贡给天家所有,这般一来,令公子有孝有勇,雷大人既忠且慈,我们殿下仁义宽慈,这贡品送上京城去,陛下看到这海东青背后还有这般忠孝仁义的传奇之事,定然龙心大悦,说不定雷大人父子还要名扬天下——岂不是十全十美得很?” 雷恺一听,满脸笑容,连忙站起来深深给双林鞠躬道:“从前就听说王爷身边的傅公公虽然年纪轻,却是一等一的能干,如今看来果然不假,这样一件事给公公一指点,居然如此花团锦簇,十全十美,便依公公所说,我即刻去办了此事。” 双林微微一笑,起身道:“小的还有差使在身,只是今日念着这事,所以才来问问,既然雷大人已有数,那小的先回王府了。” 雷恺起身将双林送出府上,又从袖中掏出一封银子递给他道:“劳烦公公特特跑一趟,这天热,还请公公拿去喝杯茶解暑。” 双林一笑,也不推拒,袖了银子自上了马车回王府。 雷恺这边送走双林回到府邸,其嫡长子雷缙已经走了出来,有些忿忿道:“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父亲如何被他几句话说得如此惶恐卑微?不过是一个小太监罢了。犯得着就真的为了个低贱的奴仆,真的去与那蛮夷之人交涉吗?岂不是白白堕了父亲的威风!” 雷恺轻声斥道:“你懂什么!这位傅公公,出外军备巡查之时,王爷不管去哪里都带着他,形影不离,乃是身边贴身伺候之人,听闻乃是先皇后赐下的。这些日子我冷眼看着,虽然王爷器重,他却十分谨慎,一句话不多说,一步不踏错的,他好端端跑来和我说这些做甚么!只怕这就是那位王爷的意思!” 雷缙有些不解道:“王爷为何不亲自问你?” 雷恺怒道:“还不是你办的好事!这海东青想必就是王爷赏给那孽障的,你也不问清楚来路,就拿了上贡,我早就和你说过,这贡品一事,不必认真,不过不失便好,你偏要逞能送这么出挑的东西,如今送出祸来!那王爷恐怕是被拂了面子,心里不悦,却不想面上和我过不去,才叫身边内侍来传话,这事如今就得按他说的来办了,才能让王爷息怒!” 雷缙有些不解:“不过是个废太子罢了……不是听说一贯宽厚仁慈么,来了这里这么久,听说也是个没脾气的,再说那贡品是要进上的,那海东青玉爪白羽玉嘴,实是珍品,听说今上极好打猎的,得了这等珍物,兴许您就能再上一层了呢。” 雷恺叹道:“这话家里说说就罢了,这位肃王爷,在京里虽然有着宽厚仁慈的美名,偏偏却办过一件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