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敲了敲双林的额头,笑道:“建良策碑林可取,收钱却不可行,你这里收十两银子,下头那些贪官污吏便敢和百姓收上百两,到时候父皇母后的清名都坏了,你这满脑子都掉钱眼里去了,这样大失风雅的话也说得出来。”笑容却轻松了不少,显然已得了些启发,双林微微捂了额头低头抿嘴道:“小的见识不多,也就随便想想,还请殿下恕罪。” 楚昭有些深思道:“还有么?” 双林摇头道:“小的已竭尽所能了,还有一点不该说的,也是前儿抓赌,小的看到听说赌资收上去有几千两之多,尽皆归了内库了,小的想着,如今建园子负责的各处工程总管们,依我想着他们是最不想停工的,毕竟园子修起来,他们才能从中有些油水,兴许这当中还能就中取利一番。毕竟园子也修了不短时间了,有些手里掌着差使的,只怕中间也贪了不少,若是能抓上几个有确凿证据,贪了大项银子的,抄一抄家,没准就有钱了……只是怕殿下这般做要得罪人的……” 楚昭抿嘴,眼睛在月光下熠熠生光:“虽然掉到钱眼去了,有些拙稚,却不是完全不可取,预支这路子可行,不止是从内务府预支,还可让民间富商来负责某项差使,将来换取沿街商铺一间,如此这般,还有抓几个蠹虫榨出些油水来也可行,待明日孤召集东宫官员再商议一番,估算一番,兴许还真有了解决之道,到时候孤定然重赏你。” 双林看他松懈下来,不复之前软弱之态,忍不住一笑:“小的先谢过殿下的赏了。” 楚昭转过脸看到月光下双林难得的微笑,怔了怔,傅双林在自己身边向来谨言慎行,木着一张脸,如今一笑,眉目舒展开来,仿佛薄冰乍破,居然有了和平常不一样的灵动,他不由道:“你平日里有什么想法,只管和孤说说看,不必如此拘谨,孤不是那等随便惩戒迁怒人的,你看冰原雪石他们,不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双林敛了微笑,仿佛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一般,恭敬地说了声:“是。”心里却有了一点后悔。 第二日一大早楚昭就起了身,梳洗后难得的用了不少早餐,然后便命人传了东宫官署和诸位清客到前殿,精神抖擞的出去了,双林因是值夜的,伺候完他梳洗便下去歇息了,只听到常欢悄悄和常乐道:“今儿殿下心情好像倒好。”常乐低声道:“兴许殿下英才伟略,想到什么好法子了吧。” 双林回了卧室,用过早膳后便也躺下歇息了,心里却想着如今皇家的这一团乱麻,元狩帝当然知道福王是洛家推出来问路的石子,却仍是认了,他难道不知道抓赌这举动将会给王皇后这一派大大没面子么?难道这也是帝皇的一次敲打?王皇后一直如此,日常天久,只怕真的是要失了圣心,而太子这一位子,则更岌岌可危了。如今自己只怕要加紧谋划好后路,远离皇家这一团污糟龌龊的浑水才好,而如今适当展露些才华,争取些出宫当差的机会才是。 如此想着,果然晚上便有了机会,楚昭回来后专门叫了双林到书房里,书房里还有旁人,年近三十,秀才模样,身穿一件宽袖茧绸蓝衫,身材秀削,皮肤白皙,两颧微露,眼周有细细笑纹,神清目朗,他上下打量着双林了一会儿讶然笑道:“果然真的是小内侍?还真是小了点,脑子倒是灵便,敢想,内书堂倒也能教出些不迂腐的人来。” 楚昭等双林施礼后道:“这是舅舅那边荐来的江东名士何宗瑜何先生,如今任着东宫主簿一职。” 双林连忙深深施礼道:“小的见过何大人。” 何宗瑜和颜悦色道:“不必多礼,和雪石他们一样唤我何先生就可以了。”又问了下双林的籍贯和入宫时间,笑道:“果然是娘娘慧眼识人,殿下身边这几个内侍,各有所长,正好襄助殿下。” 楚昭微笑不语,只转头对双林道:“我今日和何先生商量过,让你也负责一些园子的监造事宜,这里有一些内务府那边可能包下园子的太监名单,又有园子的一些规划和如今御花园还有西郊猎场的一些差使包银价格,你且拿下去看一看,写个折子来看看。” 双林双手接过那些折子称了谢出去,楚昭转头对何宗瑜道:“他年纪还小,恐怕压服不住那些老公公们,如今园子未必能建得起来,那些利欲熏心的老太监,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只怕不会那么容易吐出银子来,我原本是想去央母后借因喜一用的,他果真能行?” 何宗瑜笑了笑道:“我观他年纪虽小,却眉目澄定,落落大方,陡然接此重任,却毫无惶然之色,给你出点子的时候,也不似畏缩怕事之人,只要能借着你太子的威势,未必做不出来。更何况和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