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进来坐,门口站着冷。” 唐寒招呼他,“我了解过情况,说是路见星小时候并不讲话,现在我们看到的他的表现,都是经过十多年有针对性的密集干预所影响出来的。” 盛夜行理了理睡得凌乱的领口,“可是他有时候能说完整的句子。” 唐寒摇摇头,继续道:“教他发出声音和发元音的难度是一样的。从他能说‘嗯’或者‘啊’这样的语气助词开始,就说明他离讲话不远了。现在也是训练出来的结果。你不会知道为了讲简单的一句话,他会在脑海里排练多少遍。但关于他的思维,我们都没办法理解,只能引导他讲出真实想法。” “他有时候……很多想法挺有意思。”盛夜行说。 唐寒点头,“对他,我还在探索期。” 盛夜行补充道:“人与人之间许多想法都不同,你们老师也不能去否定他的天马行空。” “对。而且如果他在语言方面暂时有退步,那也很正常。不要着急,会慢慢变好。” “嗯。” “冬天也快过了……”唐寒叹道,“小半个学期下来,他进步已经很大了。多亏了你。” 盛夜行沉默几秒,才点头,“他也……帮了我很多。” “离寒假没多久了,这段时间少让他喝牛奶,也少吃面食。”唐寒说,“消化有病症的人多少都有点感情问题,我得多注意。回头还得给他家长说说。” 盛夜行像想起了什么,问:“口腔也需要强化?” “你知道?” “没,听说的。” 他还是不太愿意承认是自己专门去网上查的。 “嗯,”唐寒说,“多监督他用吸管,偶尔吹吹口哨。这是两个强化口腔肌肉的绝佳运动。” 盛夜行走了神。 那接吻呢。 “听到了吗?”唐寒看他没放心上,笑了,“在想什么?” 盛夜行咳嗽一声,说:“好。” “作为老师,我有一定的责任感,可每个自闭症孩子表现出来的情况都不一样,每颗星星都是一个谜。” 唐寒捋过耳发,轻轻地叹气,“就像你望天上的星,你知道它在那里,也看得到它,但就是隔了几万光年的距离。除了看见,一无所知。” 师生谈话完毕,盛夜行拿着一沓卷子出门。 临走前,唐寒喝完了茶水,小声地对盛夜行说:“夜行,我不会落下任何一个学生。所以,你和见星都要坚持下去。” “好。” 盛夜行回应完,还是没忍住问:“寒老师,要是他在一段时间内一直只穿一双鞋怎么办?” “……” 唐寒有点儿懵,一时答不上来。 好像这并不在盛夜行需要管的范围内。 盛夜行也觉得自己问得奇怪,清了清嗓子,“当我没问。” “这应该叫……”唐寒想想,“刻板行为,固定对象。” 盛夜行本来在走神,一听这话瞬间回血,愣了。 对象? 什么对象? “哎,”唐寒突然出声,“等一下。” 她很想告诉盛夜行说,路见星非常在乎你。 在乎到一听到名字会使劲眨眼睛,会重复那两个字,会很容易被牵动情绪。 但她已经不太想把路见星的治疗工程强加在盛夜行身上了。 两个孩子的磨合期已过,还能不能继续互相帮助下去就看接下来的一段过渡期了。 路见星是盛夜行的一盏灯。 可这盏灯需要自己亮。 盛夜行停下脚步,回头道:“怎么了?” “没什么,你先回教室吧。”唐寒说。 盛夜行关了办公室的门,有点儿后悔下午那么急躁地就给路见星发脾气。 对方只是没穿衣服,自己就他妈快急出病。 以后还得了啊! 回到教室已经是下午第三节课间,等第四节上晚就又放学了。 到了七班门口,盛夜行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靠在走廊上,咬烟看风景。 偶尔有疯跑的学生冲过去撞到他的肩膀,总会被他的眼神吓跑。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