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很痛,正单手攥着校服衣摆发抖,脸色煞白。 为了不让其他同学看出来异样,路见星拿试卷遮住了半张脸,努力让自己镇定。 顾群山看他把水果盒摔了,正寻思得拿扫帚和拖把过来把地板弄一下,就低头要去捡地上已果盒分离的“残骸”。 盛夜行制止他:“顾群山,你先别动。” “啊?” “你转过去。” “这地上……” “转过去。” 盛夜行在顾群山转头之后,咳嗽了几声,掩盖住自己挪凳子的声音,又尽量让自己的身体离路见星近一些。 他附到路见星耳畔,把从抽屉里扯的卫生纸塞到对方手中,沉声道:“水果是你不小心摔的,叉子也是,你今天要不要试着自己捡一下,收拾一下?愿意就去做,不愿意就摇头,我来弄。” 路见星愣了十来秒没动作,好一会儿才点头,撑着课桌蹲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是不是对空间距离感知有点弱,直到指尖察觉纸巾被水渍浸透得湿润了,他才意识到已经碰到了需要捡拾起来的垃圾。 好凉。 甚至刺得痛。 路见星在地上又蹲了好一会儿,像朵蘑菇似的,把洒在自己脚边的水果全捡起来装进水果盒里,再将其扔进了垃圾桶。 班里都在上自习,没多少人能注意到后排的动静。 顾群山多动症,本来专注力就差,时不时往后瞟瞟,居然看见盛夜行拿着拖把进教室,再把拖把递给了路见星。 “喂……林听,”顾群山对着林听的耳朵说悄悄话,“你说,最近为什么什么事儿老大都让小自闭自己干啊?” 语毕,顾群山还加了句:“你小声点儿答。” 林听点点头,尽量压低音量发表自己的意见:“要锻炼吧?见星要是不多训练训练,以后毕业了怎么办。不说远了,就说寒假了怎么办呀。” “哦,寒假。”顾群山说。 林听“嗯”一声,继续写作业,自言自语道:“要放寒假了。” 路见星认真地拖完地板,出了一身汗。 他听力好,回到位置上又趴了好一会儿,直接开启与世隔绝模式,说什么都不起身。 他满脑子都在循环播放顾群山和林听说的那五个字—— 要放寒假了。 意识到“会分开一段时间”后,路见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虑当中。 吃完午餐回来,他先是把衣服脱得只剩最里面的一件衬衫,整个下午都在走神开小差,谁说话都听不见,非要拿笔在本子上画小蛇,周围一有人路过他就烦躁,又跺脚又晃椅子。 盛夜行最开始还劝他把衣服穿上别着凉,到后边儿就干脆不劝了,路见星脱一件他接一件。 他能感受到路见星不愉快的情绪。 等脱到只剩一件了,盛夜行才问:“真不冷?你到底在气什么?” “冷。”路见星说,“我冷。” “裤子也只穿了一条……”盛夜行朝他裸露的脚踝上看一眼,“这鞋穿了一周了,明天换一双好不好?” 小自闭全身上下就一件衬衫一条校裤,衬衫薄到趴着的时候衣摆还会勒出腰线,脚踝也露在外边儿,冻得浑身都哆嗦。 路见星只是说:“不。” “穿衣服。” 盛夜行强硬起来,把厚外套往他身上拢,“感冒了没人会照顾你。” “就穿这个。” 路见星答非所问,低头去摸自己的鞋面,“白的,黑的。” 盛夜行穿黑鞋,他穿白鞋。 他觉得配。 “你不能只指着一双穿,白鞋有很多双,可以试着换着穿。还有,你现在只穿这么点儿衣服会感冒。” 盛夜行深吸一口气,“路见星,我的耐心有限。” 只穿一双鞋这种行为,他以为只有小盛开在三四岁的时候才会这样。 也不知道为什么,小自闭今天下午突然开始阻断交流。 路见星动了动胳膊,拿铅笔在纸上一笔一画地写,边写边念:“不—要—寒—假——”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