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时间,图书馆里人并不多。 唐寒抱着书和盛夜行正走过阅读区,没几步就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她愣道:“哎?那是见星?” 盛夜行应声抬头,得出结论:“对。” “他也会主动来图书馆学习啊……我以为他会反感公共场合。” 唐寒走过去拍了拍路见星的肩膀,后者条件反射性地猛然起身。 “你这孩子吓我一跳……”拍了拍心口,唐寒说:“我和夜行过来搬书,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路见星将自己的笔记本盖在借阅的书上,手上动作颇为慌张,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嘴角抿得很紧。 听唐寒这么说,他只是点了点头。 盛夜行凝视他一会儿,“看书?” “嗯。”路见星把笔记本压好,慢慢又坐下。 态度冷淡,又生疏。 盛夜行问:“看什么书?” 路见星的耳垂可疑地红了点儿,停顿好一会儿才说:“课外书。” “好好记笔记。” 盛夜行伸出手指,正想往课桌上敲一敲,不知道为什么就敲到路见星肩膀上去了。 特“差别待遇”的是,路见星对他的触碰并不反感,甚至将注意力转移到盛夜行身上。 路见星说:“记了。” 盛夜行不是没有看到,被路见星死死压在笔记本下的那本书是自己曾经借阅过的。 标题是四个大字,具体叫什么盛夜行忘记了,但内容很简单,讲的解读躁狂症。 偶遇了路见星,唐寒自然拉着盛夜行直接在图书馆坐了下来。 她用商量的语气询问路见星,“见星?老师想问你一些问题。” 路见星一听到要被“探访”,态度不大自然,“好。” 唐寒问得直截了当:“以前体验过什么治疗方法?可以打个比方说说吗?” 放松的氛围被打散,路见星的身体几乎瞬间僵直。 他缓了缓,学唐寒的话,“打个比方说说。” “对,打个比方。”唐寒很耐心地引导他,“你慢慢说。” 路见星又像重复给自己听:“慢慢。” “嗯,慢慢说。” 盛夜行的手肘撑着桌面,在桌下有意无意地用膝盖与路见星的膝盖触碰了几次。 最开始几下,路见星要躲,再几下他就也贴着盛夜行了。 路见星似乎才意识到—— 人与人之间,能用温热肌肤做交流时,就算不说话也能心意相通。 他讨厌大多数人的触碰,但享受用触觉感知自己在意的人存在。 小时候他皮肤过于苍白,缺微量元素,什么都不爱吃,三岁那年一年都没吃白米饭。 一岁开始学说话,两三岁一天却只能说一个字,有时候半个字都不愿意蹦。说的话非常刻板,全按照大人讲的学,不怎么会运用语言。 三岁那年,路妈带他出门玩儿,遇到有大姐姐觉得他可爱得跟糯米团子似的,递了只红气球过去,路见星也不知道说“谢谢”,问他多大了,他说三岁了。 后来,从四岁一直到六岁,无论谁问他多大了,他都说三岁。 他并不明白一年会长大一岁。 路见星听所有的声音都一样大,出门随时戴个耳塞,又不讲话也听不进话,不少人都以为小区里有一个聋哑孩子。他曾经还过畏惧光线,现在能直面朝阳。 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面对这些情况,路家父母也曾做出过努力,求神拜佛做了,找民间偏方也做了,还听信过一些土办法,比如给路见星吃灶台灰、比如带路见星去做中医针灸。 目光瞥到别处,路见星开始走神。 唐寒看出他的态度有些反抗,只得说:“很多事情你需要告诉老师,这样我们才能帮助你。” “针灸,每天几个小时。十八针。”他指头顶,又指自己身后,“二十多针。” 唐寒想起“市面”上流传的那些偏激疗法,强忍着心疼问道:“那血疗呢?穿刺呢?也都做过了吗?” “嗯,”停顿了好几秒,路见星说,“静脉抽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