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冲着这份忠心,木容心下也是微微一动,到底没能忍住,将窗帘掀着错了道缝儿就往人群里看去。 “死了主子的满身晦气,谁会买去?这丫头跪也白跪,只怕再多跪几日也不会有人要的。” 莲子也顺着木容眼光看去,终究忍不住感慨。木容心下难免叹息,世事无常,好人总不见得会有好报。 到底马车高一些,虽说人多,木容却还是依稀就看到了那摆在地上的人,用麻布盖的严实,后头跪了个女子,一身粗布衣裳,垂着头也看不清容貌年岁。 倒也看不出个什么,木容只瞧了一眼,正预备着放了车帘,却见那女子忽然歪了歪头,竟露出了半张脸来,木容忽然心念一动,那撩着窗帘的手就这么生生顿住了。 木容旁的本事没有,可这记性,却从来都是最好的。 只这一眼,木容心下一阵恍惚,是在哪里?在哪里她见过这人? ☆、第九章 木容心里走马灯似的过着自己会见过的人,这一辈子,加上以前走过的那一遭,实在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并没有多少。前这十五年里都是困在太守府里的,可太守府里断断没有这个人的。倒也去城郊别院住过一旬,而城郊别院里使唤的都是些个婆子老妈妈,更是没有这样的丫鬟。而余下的那二十年,就只有上京的云家了。 木容眉尖忽然一蹙,她隐约想起,这丫头,是云家的丫鬟,且是一个到了三四十岁上了,还梳着未嫁女发髻的丫鬟。 可木容心里却忽然愈发的恍惚起来,她是记错了?还是这中间有什么差错?怎么云家的奴婢此刻会在峦安?还跪在衙门后门卖身葬主?还是说,云深眼下已然到了峦安?正是在这个时候买下了这个丫鬟? 木容心里忽的一颤甩了车帘,坐正了身子心便慌了起来。 可又想了一想,她眉头便舒展开了,断然不会是。云深看似平和,却绝不是好事之人,家中后院之事他从不过问,所有心思尽在朝堂之上人情往来,又怎么会多事的采买一个来历不明的丫鬟? 木容又略略撩起了些微窗帘,仔细去看那丫头露出的些微面容现出的神情,她必然是忠心的,否则又怎么会自卖葬旧主?可她眼下这神情却又太过古怪,竟是沉静的,漠然的,甚至于,带着几分凛然的冷冽。 木容记不清这人从前是在哪里伺候的,总归她是在云家后宅见过,且不止一回见过,只是这人却是忽然之间不见了,而在她不见之前,云家内宅里似乎隐约透出了一丝风声,好像是木宁受了些古怪的外伤,且还不轻。 木宁当年用尽心思,虽说没能把木容替换下来取而代之,可最终也算是遂了心愿的,在木容因重病被遣送到城郊别院将养的日子里,假做以婚书上云深未婚妻的身份与之相处,竟还生出了几分情意,正是这些情意,最终让云深难以舍弃她,是一并以平妻的身份也娶回了云家的。他们的这份情意加之这些事故,最终还被炎朝学子们冠以了才子佳人的往事,倒是颇受世人称赞艳羡的。 这人眼下在峦安,将来竟在上京云家,莫非那时在云家里木宁的事,当真和她有关? 鬼使神差,木容心下就是有这般的笃定,她忽然伸手抹下腕上带着的一副银镯,掂量了掂量这粗苯的物什也有二三两重,便又把头上的一根银簪也一并拔了下来。 “姑娘这是做什么?” 莲子看木容如此很是惊诧,还没缓过神来,就见木容一股脑把身上这只有的三件首饰都塞到了自己手里: “去,把这丫头买下来。” 莲子显然一惊,可看自家主子神情似乎有些异于往常,她便顿了一顿再没说什么,将木容的簪子又别回她发间,伸手把自己只戴着的一支银镯子取下,这才又带上围帽,再度下了马车。 莲子是怕木容身上本就只戴了这几样首饰,若是回去都不见了,恐怕就要引人猜疑了。 木容急急又撩开窗帘去看,就见莲子上前递了首饰,人群中倒是忽然嘁嘁测测的一阵旁人议论,那跪着的女子倒是一派平静,缓了一缓接下三支银镯,随后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莲子,莲子接去一看,便是点了点头,回手一指马车。 那女子便顺着莲子手势看来,这一眼,却是让木容心底颤了一颤。 这眼神,就如她刚刚回来的时候一样,好似看透了人间生死,再没了任何念想,空的让人害怕。 马车晃了晃,莲子又回了马车,将手中的纸递了来,竟是那M.HZGJjX.coM